书房。
崔氏端着一盅汤过来,轻轻叩门。
“进。”苏毅头也不抬,依旧埋在书案里看公文。
直到听见脚步声十分熟悉后,才暂时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夫人?你怎么过来了,宁儿怎么样了?”
“她梦魇,刚哄着喝了药又躺下了,我听下人说你没用午膳,熬了一盅鸽子汤送来。”崔氏温声道。
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忧愁之色。
待苏毅喝上汤后,终于还是问了。
“老爷,小沈将军那边,当真还没有消息?”
听到崔氏这么问,苏毅的手顿了顿,旋即就长长叹了口气。
“至今还未寻到他,虽然那山崖不高,可他跌落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身手重伤,如今已经过去六七天了,恐怕.凶多吉少。”
原本崔氏的眼中还带有几分希冀,此刻却全都散了,暗红的眼眶里只剩无望。
半晌,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哽咽。
“怎么会这样呢,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宁儿她昏睡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喜袍,梦魇里唤的都是他的名字,这叫我的宁儿怎么活啊”
知女莫若母,崔氏太清楚苏珺宁的性子。
倘若沈千帷有恙,苏珺宁必定抱憾终身,或许眼里再容不进旁人了。
“夫人.”苏毅抬手轻轻抱了抱崔氏,面上也是一片愁苦。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头一个上门来探望的人,是严氏。
崔氏亲自去迎接,将人带去了藏玉阁。
来时,苏珺宁刚喝了药,正窝在榻上靠着软枕发呆。
原本就白的皮肤此刻更胜,却又和以往不同,更像是冰冷的白瓷,丝毫没有生气。
严氏轻叹了口气,缓步进屋。
苏珺宁听到动静转头,见是她,面上总算是有了几分变化。
“伯母,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就要下榻,严氏快步过去止住她的动作,并顺势在榻边坐了下来。
“听说你病了,我放心不下,所以来瞧瞧,如今一看,这不是叫我心疼么。”
执起苏珺宁的手,严氏语气温柔,眸中似乎有莹莹泪光。
都是心里难受的厉害,这会子只一见面,彼此的情绪便都被勾了出来。
苏珺宁没忍住,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严氏忙抽出帕子去给她擦泪,自己却也被泪水打湿了脸颊。
南絮正要上前,被崔氏身边的罗妈妈拦住了。
这时候就不适合劝了,总得哭一哭,心里才会好受些。
片刻之后,两人堪堪停下了,才又伺候着擦了脸。
严氏柔声劝慰,“那小子皮实着呢,这些年跟他爹也算是过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一定没那么容易就出事,你可不能熬坏了自己的身子,叫他回来了心疼不是?”
说着就往旁边看了看崔氏,又道。
“瞧瞧你娘,你病这些时候,她都累瘦了,今儿我见你爹,你的兄嫂,无不为你担心的,纵然你心里也记挂旁人,可也得顾着眼前人不是?”
苏珺宁抬眸,见母亲满脸的担忧憔悴,也是一阵愧疚。
崔氏走近,也挨着坐下,将她拉进怀中抱了抱,眸色里都是心疼。
这个下午,严氏在府里待了许久,直到快用晚膳的时候,沈赫亲自来接,她才离开。
苏珺宁本来没心思用晚膳,不过方氏着人送来了两道爽口小菜。
想着大嫂有孕了还惦记着她,便还是忍着吃了半碗饭。
“南絮,多备些水吧,我想多泡一会儿。”
晚膳过后,苏珺宁觉得浑身疲累。
“热水备的足呢,不过小姐也别泡太久,仔细又着凉了。”南絮忙点头,折身出去安排。
待得脖子以下全都没入热水中后,苏珺宁才觉得周身疲乏散却不少。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整个人都潜入水中,被热流紧紧包裹住,脑袋里的纷乱似乎也跟着安静下来了。
直到肺里的空气快消耗殆尽,才钻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为憋气的缘故,此时心跳格外迅速,砰砰乱撞,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这般鲜活的跳动,是身体本能的求生欲,也促使苏珺宁将心里的阴霾拨开来,冷静面对现下的处境。
一个月,沈千帷说过他约么一个月就能回来,而宸王大婚的日子,也几乎就是他此前承诺的日子。
巧合吗?
可若不是巧合,那建宁帝的病
想到这里,苏珺宁立即就把南絮叫了进来。
“父亲可说过,沈千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