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对莉莉话里的未尽之意很好奇,“多一个选项?以前的大骑士们,遇到类似的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莉莉和御尺末措杰对视一眼,“广义上,文明发展和历史进程不受干扰,也是骑士团认为应该维系和保护的一种自由。
“即使可能发生屠杀之类的反人类行径,我们也不会仅仅因为自己的推测或猜想,就预先对政权、军队、个人采取行动。
“大骑士们会利用旧时人们的迷信,反复渲染一个传说:下令屠杀和参与屠杀的人,都会被天地和命运厌弃,必然有极惨的下场。
“大部分人会畏惧并约束自己,但也有人会狂妄地故意触犯,然后就会被大骑士们迅速暗杀,伪装成猝死或意外的巧合。
“有事例做印证,人们因此迷信善恶有报的因果循环,一方面有效约束了人们心中的恶念,一方面显着降低了骑士们的工作量。”
陈夏恍然大悟,“历史书中有吃饭噎死的暴君,有营啸踩死的统帅,有坠马而亡的骑将。离奇的故事背后,原来是你们的手笔。”
莉莉觉得尴尬,“嗯,不能说都是骑士团所为,但确实有一部分。至于那些死因,前辈们也是人,也是会有恶趣味的。”
御尺末措杰不认同莉莉的用词,“我不这么想,前辈们的做法才更解气。那些恶人本来就做尽了坏事,不值得一个体面的死亡。”
陈夏连连点头,“如果犯下种种极端恶行,却只是简单一死,是不是太便宜了?被后人唾弃的臭名、嘲笑的死因,皆属活该。”
御尺末措杰立刻鼓掌附和,“殿下所言极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只可惜我平时少与人交流,不能很好地表达出来。”
莉莉瞪了他一眼,“我看你阿谀奉承的意思,倒是能‘很好地表达出来’嘛。”
三人玩笑几句,陈夏拉回话题,“莉莉,我有几个疑惑。第一个,骑士团成立前的屠杀,如果没有报应,不就露馅了吗?”
莉莉笑着摇晃食指,“前辈们都是人杰,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他们的解决方法就是篡改历史,又故意留下难以察觉的破绽。
“篡改了历史,在科学和考证不发达的古代,人们就不会知道曾经有人做了屠杀、又能逃脱天命的制裁,报应理论就没有反例。
“而留下破绽,等到了现代,我们会引导专家去考证,把改史的黑锅甩给罪人,既可以昭彰他们的罪恶,又可以加深人们的鄙夷。
“如此一来,善有善报,人心持续向好;恶有恶报,坏人也有个底线。那些从时间上逃脱惩罚的,终究也没有逃脱应有的骂名。”
陈夏赞叹,“前人的智慧啊,因果完备,逻辑链条顺畅无碍。第二个疑惑,近现代以来,科学日兴,迷信就不那么好用了吧?”
莉莉点头,“是这样的。知道的越多,思考的越多,人就越不会盲从。一些以前惯用的套路,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
“但骑士们可不是古董,他们也会因时而变。迷信好用就用迷信,科学好用就用科学,例如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命运。
“有了心理学的支持,过去的恶有恶报可以解释为:扭曲的心理产生错误的思维和习惯,必然导致错误的决定和悲惨的后果。
“对现实,重新恢复了指导意义:如果有健康的心理、懂得注意细节、又有自制力,那么不说成功,至少可以避免最坏的结果。”
陈夏想了想,“果然事在人为,只要一心想做,不必拘泥于工具的选择。第三个疑惑,骑士们的选项只有事后惩戒吗?”
莉莉没有开口,御尺末措杰做出解释:“圣上不要求我们思维一致,从古至今,骑士们看待事物的角度和观点不都一样。
“有人认为,战争与和平是人类发展的一部分,就像生与死是生命必经的过程。过多的强行干涉,是对文明本身的不尊重。
“而且战争背后的民众,是不是战争机器的一环,还有待商榷。骑士们的帮助可以给予,但应该以不发生正面冲突为界限。”
陈夏微皱眉头,“把压力和仇恨分散释放掉,而不是强行抑制、越积越深重吗?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你们俩的想法呢?”
御尺末措杰抬起双手,“在这个方面,我和莉莉想法接近,而与前述观点不同。我们认为,战争的归战争,平民的归平民。
“政客、军人们从事这份职业,享受国家给予的权利,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纵有一些死伤,也不是我们应该帮助的对象。
“普通的平民很难影响国家决策,即使分到一点微薄的好处,也没有必须面对战争直接伤害的义务,是可以得到救援的。
“我原来的计划是,如果事有不谐,就布下一场大雾,作为能力的遮蔽,然后保护民众免于乱军和枪炮,煽动他们尽快逃亡。”
莉莉指指自己,“我正好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