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么久,还是放不下吗?”
穿着黑衣的老者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少年。
但少年只是死死地凝视着眼前的墓碑。
而墓碑的名字,却很奇怪:明天大魔王之墓。
这不是带有预言性质,或者神秘气息的意思。
这块墓碑,是他父亲的。
而他的父亲,就叫“明天大魔王”。
少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陈伯,我非常感谢您照顾我那么多年,但过了那么久,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决心。
我们是异类啊,所谓异类,就终有一天会被发现,会被抓走,我不想重复他的命运了。”
少年似乎不止一次说这段话,每次他都能用自嘲的语气说完这些。
可每当他说完这些,他又像是掉进水里等待溺死的可怜家伙一样,
落寞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许久,雨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静静地打湿了少年的衣襟。
雨越下越大,潮湿的空气下,少年的呼吸似乎轻松了几分。
他叫贾泠,他觉得自己不算异类。
他有着十分合适的人类外形,但对于那些无比残酷的人来说,他就是异类。
他是一块放在平静水面上的肉,一旦沉入海底,就会吸引一群闻到美味气息的鱼。
他的父母,是异类,他的父亲对他说:
“我们不是异类,我们是玩家,这游戏策划起名太没有水平了,任何有非正常人类特性的人类,都干脆叫异类。”
父亲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这样说一边对着忙碌的另一半说:
“不过有一说一,这游戏ai水平好高啊,孩子模拟的那是有模有样。”
他的母亲这时,却没有任何回话。
因为同时,杀戮已经开始了,一把刀跨过窗户,直逼正打算说话的孩子他妈。
剩下的一切,都无需多言。
细节,血,飞舞着的残酷的刀,都牢牢的刻在他的心里。
掉下的头颅,咆哮般地呐喊,窜逃的身影。
都是这些不可能忘记的细节,才让贾泠对“异类”有着清晰的认知。
猎杀者小队并没有杀他,只是让他生活在这座孤儿院。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异类的后代,有的长着猫耳朵,有的可以徒手搓火球,还有的,甚至可以隐身。
而院长,正是陈伯
陈伯悉心教导着每一个孩子,甚至会让他们在父母的忌日祭奠。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在贾泠看来,猎杀者组织,或者说,人族至上组织,真的太奇怪了。
一边把别人的父母杀掉,让孩子家破人亡,一边把别人的孩子扶养长大。
甚至还让他们在父母的忌日祭奠。
贾泠完全想不到“人上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事发当时,贾泠的年龄是4岁,而如今,14年过去了。
他的年龄已经是18了,他可以自己做决定,他拥有一切帝国的平等的人权。
贾泠原本的打算,是复仇,是让“人上组”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可是14年过去了啊,陈伯也是“人上组”的成员。
真的可以做到绝对冷酷的挥下屠刀吗?
贾泠不是机器,在“人上组”开设的社会学上,他清晰的论证“人与情感与社会的辩证关系”。
他也是一名各种角度上的优等生,有人甚至觉得,他可以成为“人上组”新时代的改革之风。
前提是他放下仇恨,且认真的为“人上组”做事。
陈伯熟练地从钱包里掏出雨伞。
雨伞非常轻易地通过折叠张开,最后替陈伯与贾泠遮风挡雨。
这是附魔了“折叠”属性的雨伞,贾泠已经见怪不怪了。
人上组最出名,也是最强的武装特色,就是附魔。
武器,用品,房子,机器人,凡是有必要的物品,都会被附魔。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伯也习惯了,贾泠这孩子祭奠的日期,十中有八会下雨。
这个日子,雨点一滴一滴打入地面,贾泠总会习惯性地思考问题。
可能是未来,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明天会吃什么。
而贾泠在今天终于想明白了:他只是想待在这里,所以不停的拖时间。
他不想离开,仿佛在这里,他就不是优等生,不是异类,不用抉择养育与生育。
只是一个单纯的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也只有在这里,他可以将自己麻痹的“痛苦与复仇”好好释放。
岁月是一把钝刀,可无论力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