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冷月、末夏夜,
雾野、子初、瑶墟山。
清夜无尘,月色如水,皎洁的月光落在雾气氤氲的山腰小院上,浸透了院中那株巨大的老榕树,透过枝叶如筛的冠顶,洒落在地面上,把砖石的青色分割得破碎,一半似银海一般的迷离惝恍,一半摇曳着榕叶的幽影。
“轰隆。”
一声的闷响猛地打破了这份平静,小院上空就如同平静的湖面,忽地投下一粒石子,漾起层层涟猗,惊起一圈圈的飞鸟。
一个巨大的阵法穹顶,平静的光幕掩盖着底下晦暗的深渊,一圈又一圈波纹激起、消散,给这黑夜又披上一层令人窒息的寒意。
穹顶之下,剑光森然,血味在空气中飘荡。
墨季安倒在地上,长衫布满血污,瞳孔涣散,意识恍惚。
口中苦涩的铁锈气息、耳边急切的呼唤声、以及那把长剑所带来的冰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随时能夺走他的性命。
可他并不害怕死亡,只是......
视线渐渐被鲜血模糊......他望着火光中的身影——师父还没有走吗?
“安儿,撑住!”
他全身一震,“师父......”
他努力地想要回应那句呼唤,但被利剑贯穿的胸腔根本无力回应他的要求,只能发出阵阵嘶哑的喘息声,热泪混合着血液止不住地淌下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火焰在空中盘旋,化成数条火龙,扭动地爬升,彼此竞相追逐,朝空中节节攀升,山间的浓雾因高热而瞬间气化。
冲天烈焰中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双目怒火闪耀,反手紧握着一把长剑,长剑剑尖没入青石之下。
悲痛、恨意、杀气……如熔岩般流转在剑尖之上,呼啸出阵阵烈焰。
火舞之外,十几个蒙面人虎视眈眈,为首三人中的一个巨刃壮汉见此情形,忽然脸色大变,惊呼道:
“是离火剑罡,别让他蓄势成力,一起上!”
话音未落,周围众多蒙面人随他一起疾身向前,欲打断男人此时的动作。
却见那三条火龙相互纠缠,愈演愈烈,连那大阵穹顶都几欲撕裂。
壮汉反拖巨刃,飞身越过那堵火墙,瞬速拉近距离,巨刃自下而上挥出,就在刀刃即将落在男人身上之时。
下一刻,男人大喝一声,猛然拔剑,手上青筋暴起,反手挥出,剑光冲天爆起,三条火龙彻底融合在一起,顿时化为一股火团爆裂而开。
离火烈焰疯狂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开,巨刃大汉身当其冲。
那把硕大巨刃和一些来不及避开的蒙面人,被那离火烈焰瞬间化为灰烬,大汉也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百丈之外,坠入山林之中不知生死。
余下蒙面人下意识迅速后撤,却也快不过那股席卷而开的强大能量。冲击之下,许多人都不禁喷出一口鲜血,仿佛这一下便揉碎他们的四肢百骸、心神头脑。
剑势已成,男人充满杀气的双眼环视众人,长剑直指那个白衣身影。
剑尖嗡鸣,划破长空,漫天火光崩裂炸开,极渊离火,沾身即死。
风,渐急,火,更烈。
男人衣衫猎猎狂舞,猛然飞身疾前,冲天剑势直取那白衣。
余下蒙面人见状,纷纷上前阻挡,却听一声沉闷而骇人的炸裂声,最先上前那一人竟被那剑拦腰轰断,滚烫的血液当即化为血雾。
那白衣望着这一幕,却是嘴角轻起,毫不在意。
他脚下力度再度一重,墨季安胸腔凹陷,失声惨叫,一口鲜血忍不住再次喷出。
“混账!住手。”
男人颓然止步,望着白衣脚下那气息越发微弱的少年,银牙欲碎,杀气冲天,却也不敢再向前踏进一步。
“放心,今天要死的只有你而已,你这乖徒儿身上的秘密也不少,我还要带他回去,交给门内慢慢招待,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去。”
白衣回首望向余下众人,冷声下令道:“杀了他。”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无不犹豫,那男人刹那之间就连杀数人,可不像白衣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白衣见状,怒目喝道:“他旧伤未愈,早已境界大跌,今晚他若不死,往后你们再无安宁之日,拖死他。”
众人迫于白衣的威慑,还是纷纷祭出手中灵剑法宝,前赴后继地围冲上前,就如同恶狼围猎拼死挣扎的狂狮一般,不再与他的剑势正面相冲,只在四周寻找破绽,转战即走。
墨季安躺在地上,呼吸越发微弱,伤口的疼痛如同潮水般,一股又一股地袭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视线开始一点点模糊,意识渐渐陷入一片虚无。
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