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可以一整天耗在小书店,看着各类书籍,一本本地翻阅过去。若不是我隔三差五买一本,非得让店主赶出不可。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生又何欢,死又何苦。
我今年23岁,在南部一座小城的中学里教书,对着千篇一律的课本,用着年年一个样的教材,照本宣科,只要不要犯错误,这碗饭吃得就可以吃得不咸不淡。
有一次,小表妹悲哀地问我,不打牌不搓麻不泡妞不看电视不逛公园,除了看书,你还喜欢做什么?我说我不知道,就是看书,我也没用心去做,听说读书是要记笔记的,但我没有,我只是看看而已,我只能用文字忘记自我,又或者说,用文字告诉自己,自己是真实的。
直到有一天,我依着家人的劝,到外省的一个自然风景区旅行。在车站,人流如潮,我背着旅行包孤单地站着,想着汉窦玄妻写过的《古怨歌》: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忽然忘记要乘哪辆列车。
那天天气阴阴的,我一个人朝着铁路越走越远,穿过一条条隧道,走过一座座桥梁,从白天走到黑夜。
终于,我走累了,躺在铁轨上。夜风很凉,铁轨如冰,透过我的秋衣,像刀一样割在我的脊背上。好一会儿后,我感受到铁轨的微微震荡,然后震幅越来越大,接着我听到列车的轰鸣声。
我轻声和这个世界道别。在那一刻,我没后悔,唯一的遗憾,是没对表妹说真话,她一直很暗恋我这个不拘言笑的表哥,我也喜欢这个俏丽天真的小表妹,但只是喜欢而已,还有那位经常帮我将教桌整理得清洁条理、课前为我端茶、夜晚补习为我熬点心还常常周末向我借书的女学生小玲,我想对她们说:我已经有爱人了风吹过眼,湿冷湿冷的,我流泪了么?
我的爱人叫郁儿,三年前在一次飞机空难,她先我而去了。她是一位美居华裔,在读大学,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后来传照片、通ip电话,后来山盟海誓
后来我们争吵着,由谁去见另一方,结果她胜利了,她来中国找我为什么是她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她呢,那个简简单单的“锤子剪刀布”,就决定了她的生命和我的幸福。
生命真的好脆弱啊,幸福也是如此短暂,我还没真正摸过她的脸、吻她的唇、她的乳房、她的全身,连手都没牵过,但在网上,在彼此的心灵里,我们什么都模拟过了,牵手、接吻、做爱,只是摸拟和梦想,我们忍耐不住了在即将美梦成真之时,上天却给我们永远划了一个句号。
仿佛整个大地在震动,火车雪亮的灯光已经照过来了,显然发现有异物在铁轨上,火车拉响警鸣响彻云霄。我微笑地闭上双眼,但天空的星星越发接近了,郁儿,我来找你了。
忽然间,一阵柔和的清风从我脸上拂过,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是郁金香的味儿,我心一动。又一阵香风拂来,再没离开,那分明就是一只清凉的小手,温柔地钻进我的衣领,抚摸到我的颈、我的心口。
我睁开眼,在一片淡金黄色流萤中,看到一个少女的娇躯悄然从我身上移开,飘飘渺渺不似真人,又清晰地穿着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学生衣裙,秀气而雅致,回首甜甜一笑,似曾相识,有点温馨、有点心动的感觉。
我自然而然地翻过身,站起来跟随着她走过去。
就这一瞬间,火车呼啸着从身边疾驰而过,刮起飓风把我带着有些踉跄,但我还是紧盯着她,跟着她走下铁路涵洞。
我们走进一座幽静的山谷,四周山泉叮咚,天空厚厚的云层忽然破开,露出的一轮新月,清辉照耀下,谷内鲜花盛开,风光优美至极。
那少女指着一片兰花草丛,嘴上没说一句话,但心灵深处却响起了一个悦耳甜美的声音:“我叫晓清子,父亲母亲乃致整个晓氏家族世代都是巫师,除了我。我父亲是一个开明的人,让我到北平女子中学的读书,但在23年学校组织的一次游行中,被乱枪打死。父亲将我归葬南方,并选了这个风光灵秀之地让我安息,算出来世定能美满幸福。但父亲千算万算,却忘了这风水宝地底下有条地下河,是阴性缚灵地。不久我父亲被游击队给枪决了,说是宣传迷信。于是,我的灵体一直被缚在这里不得超生。”
我开口说话:“你已经死了?是的,死后人真有鬼魂那郁儿的鬼魂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她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么?”
晓清子在我心里微微一笑说:“你何必问这些呢?我确实死了,死后会有灵魂存在于灵界,至于它归向何方,能否自己做主,我也说不清楚,灵界是比人界更广阔和莫测的空间,无限小也无限大,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明白且自然而然。
你差点不是就要经历了么?幸亏我算出你与我有缘,是我命中的福星,才及时赶到救你过来。”
“你要我做什么呢?不会把地下河给填了吧!”
“比填河容易得多了,我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