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大牢里,步履声由远及近,来者手提的赤色灯笼映照出老人脸上被永恒岁月侵蚀出的道道沟壑。
大牢里喧闹的咒骂声低语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流落街头的乞儿突然被带到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直面皇帝,因惶恐而无法言语。
老人在标号008的牢门前驻足,红色的光晕驱散了牢房里的黑暗,显现出其中黑发黑瞳,年轻英俊的不像话的脸庞。
“何耀,被人吊死的感觉如何?”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揶揄。
牢房里名叫何耀的年轻人耸了耸肩,有些郁闷:
“并不怎么好,尤其是那根吊死我的绳子还是我提供的。”
他顿了顿,“虽然给他们绳子的本意是让他们能够安稳爬出深渊,而不是吊死我。”
整个牢房里响彻起老人爽朗的大笑。
“你被判处时空流放了。”
何耀挑了挑眉:“你们敢让我出个牢门?就不怕我出来后把你们都吊死?”
“怕,怎么不怕,”嘴上说着怕,光亮下老人的表情却平静宛如大西洋中常年没有风浪的无岸之海,“可是我更不想自己家里埋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把我炸的稀巴烂的定时炸弹。”
“你总归会出来的,不是吗?这个牢笼能困住你多久?三百年,还是三千年?杀不死,困不住,你的实力在飞速增长,我们现在还能稳压你,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更何况,深渊里有多少恶魔背上了你的债务?你快把恶魔族的天赋学完了,这样可不行。”
老人无奈的补充道:“提前把你送走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挺讨厌深渊议会那帮蠢货,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上,我和他们达成了共识。”
“哪怕其他世界被你搞的一团糟,”老人理所当然的说着,“那又关我们什么事?”
“我会回来的。你们还没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好吧,希望你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能够先在流放的世界找好空间锚点,不然你可能会迷失在暗墟里面。”老人耸耸肩,“你知道深渊议会已经覆盖掉了你的痕迹,你锁定这个世界的几率几乎为零。”
……
黄昏在天际晕染开浪漫的色彩。
路明非假装认真擦拭着黑板,可是眼神却总忍不住飘向坐在讲台上那个穿着白色棉布裙的姑娘,姑娘轻声哼着歌,甜美的像是直往路明非的心窝里灌蜜糖。
路明非的武装肉眼可见的崩塌,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无数关于男女主人公幽会的画面,同样迷人的黄昏,同样悠扬的蝉鸣,他想着夕阳的斜光一定会给他的左半边脸打上光晕以显立体,他的右半边脸将深邃的隐于黑暗中。
于是少女将会被他忧郁的气质所吸引,羞红着脸蛋递上无数个日夜修改的情书,又或者用软糯甜美的声音鼓足勇气问道:
“路明非,你能和我交往吗?”
见鬼,越想越美是怎么回事。
歌声突然停住,夕阳的斜光打在少女侧扭着头面向路明非的轮廓上,陈雯雯忽然问道:
“路明非,你加入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路明非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一颗心砰砰的乱跳。莫非时至今日,爱神丘比特他老人家总算想起路某人,并且箭无虚发的只一箭就把他和陈雯雯的心串在一起钉死在墙壁上?
画面会不会过于血腥了一点?
路明非胡思乱想着可是脑袋已经诚实的点点头,在他脑海里仿佛已经想象到陈雯雯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而他则是宠溺的叫着甜心。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姓路还是姓陈?
“咳咳,”坐在最后一排,从下午刚上课就打着瞌睡的黑发少年轻咳一声,“人都走远了,还惦记着呢?”
路明非脸色迅速变红,这种红还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他睁大眼睛说:“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今天亲眼看见你每隔三秒就偷瞄人家一次,你在黑板的同一个地方擦了三十分钟不止。”
路明非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擦黑板擦的难免久了一点,擦黑板!青少年的事,能算惦记吗?”
何耀看了看路明非面前小块湿润的黑板,又看了看旁边依旧灰蒙蒙的大块黑板,啧啧称奇道:“兄台你可真是了不起啊,不过兄弟我和你说陈雯雯确实不适合你,当然你要是像三年级的楚师兄一样人帅多金就不一定了。”
“所以你和我说这么多就是提醒我有多差劲吗?”路衰仔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了。
“当然不是啊,我的朋友。”何耀长长叹了口气,颇有种家长看着自家孩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时的恨铁不成钢,“我是说,你想成为楚子航,或者等楚子航毕业,成为下一届此獠当诛榜榜首吗?”
路衰仔低下脑袋一语不发,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