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冬。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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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太阳还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这两天北风就吹得紧了，零零星星地落下的碎雪片，让人顿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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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望着深墙大院，望着门口那两个硕大的石狮子，望着那个写着“裕王府”几个金字的匾额，她深深地呼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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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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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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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低头看身边的女孩。那是个看起来8、9岁的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有些弱不禁风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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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我卖了能给爹治病的话……”小女孩似乎下定了决心，“奶奶，卖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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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住小女孩的肩膀，奶奶老泪纵横。如果不是你爹身患恶疾，奶奶怎么舍得把年幼的你卖到王府！如果你娘还活着，一定怪我这老太婆不讲人情！如果不是你弟弟还嗷嗷待哺，奶奶甚至想自己去做奴做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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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说的话都记住了？”奶奶握紧了小女孩冰凉的小手，“人家问你多大了，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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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小女孩乖巧地回答，“怕人家嫌我年纪小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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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托人打听过了，这里需要一个小丫鬟，要手脚麻利，能干活的。管吃管住不说，每月还能领到几钱银子……”老人说不下去了。卖孙女当然是为了换钱，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欺骗孙女还是欺骗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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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拉着小女孩的手，叩响了门上那两个还结着冰凌的铜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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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戴着皮帽的老头露出半张脸，哆哆嗦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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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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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这里需要一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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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把祖孙俩上下打量了一番，缺了门牙的他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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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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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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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老先生您好说话，帮帮忙吧……”老****用手抵住即将合上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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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瞥了一眼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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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们说了找到人了，大冷天的在别在这儿白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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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您了……”小女孩也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老头，“爹爹病了，用卖我的钱就能给他治好病，奶奶年纪大了，弟弟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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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的眼神有些停滞。这小丫头看来年纪不大，说话却让人觉得在情在理。如果自己有权力的话，到真愿意帮他们祖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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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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