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四张引月符也已经失去了光芒,院子里也已经没有了流淌着的银白色月华。
祭云结束了盘坐,在院子里伫立许久。
公孙老祭司站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刻,竟觉得祭云有些陌生,不像是那个自己养大的乖巧孩子了,或者说,是祭云长大了。
丹田内已经安静了,三道大门也只剩下两道了,祭云退出了内视。
破晓将至,公孙老祭司默默的看着正伫立院中的祭云,几次抬起手想叫醒祭云,手刚提起却又放下了,祭云啊,走上了一条自己难以企及的道路了。
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教给他了。
十四年的倾囊相授,将祭云视作亲孙儿,直到今晚,白鹿再次出现,老祭司才算是真的看了个清楚。
老祭司做了十几年的梦破碎了,祭云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祭云到底是会走远的。
今夜过后,祭云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就怕是掐着手指数的过来了…
老祭司有些难受,鼻子一酸,刚想要叹气,祭云睁眼叫了声祖父,老祭司赶忙收起失落的神色,大声的答应了一声,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了。
初晨日光打破雾蒙蒙的天际,紫气东来。最后盘坐门槛上,静静吐纳着。
日头初升,光芒照在身上已有暖意的时候,一老一少在院子里缓缓迈着步子,祖孙俩动作整齐,是那神行五步。
快晌午时,老祭司破天荒的喝起了坛子里的紫梅酒,以往公孙老祭司只会在晚上小酌上两口,今天有些不寻常。
那三枚果子以后收到屋子里去了,正摆在桌上,祭云在细细研究,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特别,还有那一支简易的符笔。
老祭司坐在躺椅一边喝酒一边细细端详着,是没看出太多的名堂来,但是这东西咋能一次画出三张那种程度的符箓来?怪哉。
公孙老祭司喝过酒脑袋晕乎乎的,索性懒得多想了,叫了祭云一声,便把符笔丢给祭云了。
喝酒后与未曾喝酒的公孙老祭司,当真像是两个人,踏完神行五步,捧着那三枚果子跟那支笔,真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宝贝得不能再宝贝。
喝了酒便满不在乎了,拿着笔直接往祭云那儿扔,也不管这用发丝勉强捆扎的鹿毛笔会不会散架。
祭云提起笔便感觉到了有点不寻常,这木头重量有点不对,一条食指粗细的枝干,怎么会有这种沉甸甸的质感,还有这毛…
这毛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祭云莫名觉得很亲切…
这种感觉像是一发不可收拾一般,祭云也开始感觉枝干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了,就像是自己对自己身体上任意一个部分的那种亲切感一样。
奇了怪了,莫不是这东西能蛊惑人心智?祭云满脑子疑问。正想问问老祭司这笔是什么来历,一抬头才看到老祭司已经睡着了,躺椅还在微微摇曳。
看到老祭司睡着了,祭云有些无奈,是不是受啥刺激了?以前可从来不会大中午的喝酒。
祭云想了想,索性开了洞明法,往那枝干上看去。
灵气一经运转,祭云双眼一下子溢出莹白流光来,不开不知道,开了眼祭云才发现这枝干有多怪。
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在往枝干中钻,这枝干在吸收灵气,每吸收一分外界的灵气,这枝干的质地便翠绿一分。
吸纳天地灵气的材料,祭云还是头一回见,也是头一回知道。
老祭司正睡得香甜,祭云不愿不忍心叫醒老祭司,没得法子,只能将笔搁在桌上,等公孙老祭司睡醒了再问问了,老祭司见多识广,应该知道。
放下笔,祭云又把目光看向了那三枚果子,红彤彤的,在光照下显得极通透,尽是诱人之态。祭云摇了摇头,还是等老祭司醒了之后处置吧。
自己晚上打个坐,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些怪东西出来,还没来得及问老祭司,老祭司已经睡熟了。
祭云揉了揉眼睛,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去了,在门槛上坐着,盯着水缸怔怔出神。
怪事一连串,一件接一件。祭云看了眼缸边那块怪石,似乎一切都是在这块石头莫名其妙出现之后发生的。
老祭司对祭云的身世历来是不愿意多谈的。幼年时祭云看到铁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到柴坤一家整日笑意盈盈,祭云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不同,自己身边为什么没有充当自己父母身份的存在呢。
问公孙老祭司,公孙老祭司只是尽力搪塞,讳莫如深。老祭司只说祭云跟他们不一样,大不一样。
公孙老祭司今天有问题,太反常了。祭云知道。老祭司有事情瞒着他,但是呢,瞒着就瞒着好了,祭云不太在意,他心里是相信的,老祭司不会害他,永远不会。
有可能是时候未到吧,到了对的时间,可能自然而然也就知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