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的城墙早已不存在了,那么西关,也只是个地名而已。从西关往南是新运路,顺路向东,一过护城河,南面是一片花园式小区,叫清真小区。今日这里高楼林立,柳树成荫,翠绿的草坪,繁茂的鲜花,把这里打扮得幽静典雅。可是,七十年代初,这里还是一片破旧的平房,唯一的一所楼房就是二层的古建筑清真寺了。它高高地矗立在辽阳的西南角,周围是一片古老的巷道,破旧的四合院,住的大部分是回族人。

    清真寺的西面也是一条小胡同,地很背静,行人也很稀少。一到上午九、十点钟,胡同里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初秋的太阳暖暖地照在胡同里,偶尔有一个卖冰果的老太太推着小车吱嘎嘎地从这里走过,“冰果!”苍老的叫卖声在空洞洞的胡同里响着。

    从新运路拐角处走进一个男青年。二十上下,中等身量、微黑的四方脸膛,两颊有些消瘦。可是长得眉清目秀,冷眼一看像个学生;走路却十分有力,动作敏捷又像个刚刚退伍的战士。头上是一顶草绿色军帽,上身穿一件深灰色卡其布中山装,下身是一条草绿色军裤,脚上一双浅口黄帆布胶鞋。手中提着网袋,里面是一个脸盆、一些水果;背后还背着个很大行李。

    小伙子大踏步地拐进了一个小院。小院的门前矗立着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杏树,苍老的树干上斑斑的长满了青苔,绿油油的枝叶间闪着几颗已经熟透了的红杏。院里静悄悄的,扫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有几只白色的来享鸡在漫步。上屋是四间正房,东边一明两暗,西边一间单开着门;西面是二间厢房,一明一暗,房门上挂着把大锁头。上屋的房门却敞开着,东暗间的玻璃窗上印着一对老年人的头在向外张望。

    “爷!奶!”小伙子三步两步的向上屋跑进去,一边喊着。

    “是铁军呀!你怎么才回来啊?”坐在炕里的胖老头回身来招呼道。

    “孩子,春节一走你就没再回来!可把我们想坏了!你妈昨晚还托李瑾给你写信,不想今儿个你就回来了!”坐在炕沿上的瘦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帮他解下了背后的行李。

    “爷!奶!这回我再也不走了,我抽回来了!在火车站上班,当上铁路工人了!”

    “哎呀!真是奶的好孙子!你可解了咱们的心焦了!”老太太双手一拍大腿,笑得眼泪直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如一朵盛开的菊花!

    “这几年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全走了。家里剩下老的老,小的小,真把人愁坏了!你爷爷一看人家的孩子骑着自行车上下班,就气得直骂大街!自己一大群孙子孙女,可倒好!全跑到乡下去了;听说还吃不饱,真是急死人了!”老奶奶说着不禁又哭了起来。

    “咳咳!你这老太婆!孩子回来要乐呀!怎么又哭上了?”胖老头笑着说:“还不下地给孩子倒杯水,走得怪渴的。”

    “爷!奶!不忙,你们看!这是我在鞍山给你们买的点心、水果;这梨叫‘莱阳梨’皮薄、肉厚,很甜呢!老年人最好吃的。”

    祖孙三个吃着梨的时候,铁军便问爷爷:“下屋的门怎么上了锁?咱家从没这规矩呀!”

    没等爷爷开口,奶奶在一旁早搭上腔:“你二叔厂里下来房子啦,搬站前去了。这二间厢房空着,半年前租给一个姓李的人家住着。俩口子带一个女儿。男的是中学校长,女的是中学教员;女儿没下乡,在市图书馆上班。这家人到挺好的,就是你爷爷总看不上人家,说人家太小气。读书多的人都那样,不像咱们大大方方的惯了。”

    “就是你总护着他们!读书多了就小气吗?人家曹书记多大学问,还和我在一个盒里吃过饭呢?!老李他读几天书?不过一个中学校长,什么大人物似的?”爷爷不服气地说着。

    “可是李瑾这姑娘你能说人家小气吗?哪回有好吃喝不给你送过来!”

    “可我也没少帮他忙哇!自来水是我帮助安的吧?下水道是我帮助挖的吧?买煤、买土,哪一回不是我帮老李干的!那一回刘老师有病,你和铁军他妈在医院整整陪了一个多月!咱可没拿他们当外人哪!”老头子一边说着,用手一指下屋房门上的那把大锁,“就凭他挂那把大锁我就腻烦,就是信不过我们!”

    “爷爷!人家上锁是对的,免得咱们担嫌疑。”

    “怎么样?老头子,你孙子可是最信服的,这回你服了吧?!”老太太高兴地说。

    “你这老太婆!这下可有了帮手了。我孙子说的我服!可你说的我不信!你还是快点做饭去吧!我孙子一定饿了。”

    下午,老头子破例上街去一趟。买了二斤牛肉,两捆芹菜。祖孙三个高高兴兴地抱起了饺子。

    晚上,第一个进院子的是初中念书的妹妹,紧跟着母亲也推车进来了。这娘俩一进院就热闹起来。小妹喊着:“妈!奶奶包饺子了!这味道好香哟!”母亲一边从自行车上摘兜子,一边申斥妹妹说:“把你馋的!不年不节的包什么饺子?”

    一进堂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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