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皇帝新继,慨然有为、沈机独断,定可复振朝纲,中兴大明。奴婢王承恩祈求上天保佑,陛下平平安安,天下风调雨顺,内无奸邪,外无边患。”
沈元景骤然出现在了一间大房子里头,只听得耳边传来祷告,他往下一看,一个太监打扮的青年跪在神龛前面。
听得对方言语,他眉头一皱,心道:“原来是崇祯继位的这个时候。”正要举步外出,寻觅一处位置清修,忽然想道:“天下即将兵荒马乱,灾祸不断,哪一处也不见太平,反倒是这皇宫里头,还有十六、七年的清静。”
念及于此,他抬手一掌,打在旁边一个奇怪的神像上,那木人叫也未叫唤一声,便化成粉末,让他一袖子扇飞在了满屋,又起滋滋的细微声,燃起火星。
沈元景“呵”了一声,如同雷霆一样在屋内炸响,震得底下趴着的那太监耳朵里头嗡嗡作响,脑袋一阵眩晕。
这人抬头看来,只见漫天的星星一闪而逝,一道高远的声音似乎从天上传来:“你就是不想上吊王承恩?”
王承恩缓了一阵才清醒过来,抬头看去,神龛之上端坐着的神像消失,换了一个面相神俊,高冷幽远的青年男子。
这时,堂内骤然一冷,他打了个哆嗦,霎时间自屋顶上降下点点洁白,他伸手一接,竟然是片片雪花,可此时尚且是八月天。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里急转,他又急速抬头,望见那青年盘坐在一团白色的光芒之中,双手随意搁置在腿上,双目射出一道电光,似乎是在责备他为什么不回话。
“神仙显灵啦!”王承恩尖叫一声,脱口而出。可这声音只在大堂内传递,泛起了阵阵回音。
他连忙端端正正的跪好,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然后说道:“回禀神仙,奴婢就是王承恩。”他十分不解“不想上吊”是什么意思,却不敢开口询问。
沈元景点点头道:“你头生清辉,应当是个忠良,不过面相上来看,大志未遂,憋闷而死,却是可惜了。”
说罢,他手腕一动,手掌轻摆,将王承恩拂起身,又一指弹出,带着一点白霜而去。
王承恩只觉似乎有一根手指点了胸口一下,顿时一阵凉意由此散发到五脏六腑、四肢里头,说不出的舒爽。
他正要开口称谢,却听神仙说道:“这大明江山只十七个春秋,予你这一点好处,保你无有病患,你且好好过吧。”
“什么?”王承恩惊叫出声,大声道:“神仙你说什么?”一脸的不敢置信。
沈元景也不说话,伸手一点,一道白光射入他眉心,催动移魂大法,王承恩脑海里面自动浮现了一起画面:
春寒料峭的镇山之上,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人挂在一颗歪脖子槐树上头,已然没了气息。自己在一旁磕了几个头,也跟着吊起一根白绫自尽。
临死之际,恍惚间见着那中年人一年憔悴,却依稀可见同刚登基的皇帝相仿的面貌。他张嘴就要大叫,却发不出声,只觉喘不过气来,意识一阵模糊。
此刻王承恩躺在地板上,两手捂住喉咙,双脚乱蹬,喉咙里头“嗬嗬”的发出怪声来。
“静!”沈元景一声轻喝,送入他耳朵里头,他才醒悟过来,举起双手看了一看,又摸了摸喉咙,瞬间明白刚才不过是幻象。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直磕头,大声道:“仙人慈悲,救救大明江山,救救陛下!”皇帝尚且上吊,可见大明确是走向了末路。
沈元景伸手将他拂起,见其额头血迹斑斑,满面泪流,哽咽不知所措,叹了口气道:“你不想着自己如何得活,却一心惦记大明社稷延续,果然是忠贞之士。只可惜我非普渡之神,或可救得一人,却救不了天下。”
王承恩闻言,满脸绝望,却依旧不肯放弃,又自跪倒,嘴里不停的叫着:“神仙慈悲,救救大明。”
沈元景这次却没有管他,收敛了身上发出的光,闭目运功。对方却是不肯放弃,一直跪在堂前。
此刻王冲恩不过是神宫监的一名管理,负责一些太高各庙洒扫、香灯等事,其上还有掌印太监主官,佥书、掌司等上官,算不得什么要紧人物。
他多读经典,常思报国恩,先皇昏庸,以至内用外患,朝内奸邪丛生。近来新皇登基,却叫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尽管整个宫里头都噤若寒蝉,未知新皇与大太监魏忠贤的斗法结果如何,人心惶惶,他却暗里求神拜佛,祈祷上天保佑大明江山。
直到中午,他手下小太监见其久不出来,鼓起勇气来到此处,也不敢叩门,挨着大门轻声问道:“王公公,时候不早了,你老人家可要出来用些饭食?”
王承恩这才惊醒,嗯了一声,说道:“在外面候着。”声音沙哑,叫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见上头盘坐着的神仙已然消失不见,只得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