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两道人影,缓缓的走进了监牢深处。直到光亮远去,几近消失,门口的几个狱卒才缓过神来,纷纷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依旧不敢放松,连忙打起精神、挺直腰杆,摆出了一副尽职尽责、站岗看守的模样。寂静的监牢深处,赵大良一直坐在墙角,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闭目靠墙的姿势,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了赵大良的耳朵。一前一后、由远及近,没过多久,在他的正前方停了下来。赵大良感受到异常后,迅速睁开双眼,隔着木栅栏望去,两个人影站在监牢外,静静的看着黑暗中的自己。由于光线微弱,实在看不清两人的容貌。不过从衣着制式来看,赵大良也能确定,其中一人应该是牢里的狱卒。另一人的衣服上没有明显特征,一时难以揣测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就算这样,只看狱卒的站位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不会太简单。来回扫视了几遍,赵大良又重新闭上了双眼。他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一直盯着,反而表现的像完全没有看到两人一样。在被关进大牢之前,赵大良其实早已打定了主意。“人就是我杀的,没有任何冤屈,该怎么判刑就怎么判刑,该偿命就偿命。”不管由捕快调查,还是由县令审问,赵大良早已决定全盘认罪。闭目等待片刻,一声吩咐响起。“你先回去吧。”赵大良知道,这肯定不是在对自己说话。果然,栅栏外一直手提灯笼的那个狱卒,很快就躬身称是。只见他随后把手里的灯笼插到了一旁墙壁上,小心翼翼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此地。等狱卒彻底走远,剩下的那道人影才终于开口。“赵、大、良?据我所知,姚家戏班的班主待你不薄。还把亲女儿许配给了你,你真狠得下心对他动手么?”气氛安静了片刻,赵大良才好似不在意的回答道:“没有什么很不狠心,人我已经杀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嘴里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是真实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姚班主的死,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灭口。之前交代过的那套杀姚班主的口供,初听之下有理有据,也好似能说的过去。因为那些话本身就半真半假,姚班主怀疑赵大良杀了自己儿子是真,而姚安被他所杀也是真。但姚班主想要报官却是假,两人争执之中,意外伤人致死同样是假。所以静下心来慢慢琢磨,就会发现不少问题,之前说的供词里面漏洞很多,经不起仔细推敲。随意应付了一句后,赵大良就紧闭口舌不在说话。赵大良当然知道,他的种种说词并不完美。但是如果遇到了偷懒,甚至混日子的县令,八成就会把那些话,直接当做犯人主动招供。最后迅速结案判刑,既省心又省力,而赵大良求的就是这个结果。两句对话过后,监牢的底层又安静了下来。赵大良内心也打定主意不在说话,不管对方如何追问,自己只要认罪便可。这种压抑的寂静,一直持续了很久。赵大良也以为,对方碰了一鼻子灰之后,自然就会离开这里。可是等他再一次听到对方的提问后,内心却是陡然一紧,同时猛的抬起了头。“赵大良,你以为自己主动认下了杀人的罪名,你们的那些交易就能瞒天过海么?”简单的一句盘问,就引得赵大良开始神色慌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他一直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两人虽然相距不远,但他可以肯定一点,对方绝对看不到自己刚刚的表情变化。强行压下了内心的不安,赵大良依旧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可此时的他早已不复之前的从容,身上的肌肉也不自然的紧绷起来。听不到赵大良的回复,门外之人反倒嗤笑一声,质疑又紧接而来。“哼,你居然还会担心姚文德主动报官?真是可笑啊,这种谎话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最好老实交代也省的我费心费力,你的同伙除了他还有谁?“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随着这声提问,让赵大良再次紧张起来。他坐在黑暗中死死握紧双拳,凶狠的眼神好似恨不得直接扑到对面那人身上。可惜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木栅栏,犹如鸿沟一般把他们分开。不管赵大良如何瞪眼握拳,都不可能碰到对方分毫。外面的人,也好似真的被大牢里的黑暗影响,完全没有看到赵大良的表情眼神和双手等变化。赵大良依然坐在原地,只是转头看向了一侧,闭上双眼下定决心,一句话都不在说,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装作不知道。可惜赵大良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门外之人,也好似明白了赵大良的决心,不在追问个没完。片刻之后,一声叹息响起。一句语气平缓的随口之言,好似在遗憾又好似在自言自语,却让赵大良听后,瞬间如坐针毡。“唉,我还以为九重楼的人会有几分血性,可惜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赵大良悍然不顾,完全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只见他快速起身,猛地冲到牢房边缘,“砰”的一声,双手狠狠的抓在栅栏上,并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来到了栅栏边,赵大良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容貌。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衣着得体、用料华贵,就连鬓角的发丝都根根整齐。身上的配饰不多,但件件上等。尤其是腰间玉佩,即使在环境如此昏黄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可见绝不是凡品。看着赵大良如此剧烈的反应,牢外之人反倒笑了起来。随手摘下灯笼,走向了外面。随着对方的远去,笑声也越来越大。那人越走越远,赵大良耳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