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岳冰嫦知道齐殇已经知晓,便一直无法安心在东馆内继续待下去,几次三番想让东馆的大夫放自己出去找齐殇,都被无情的劝阻下来。
最后大夫见岳冰嫦依旧如此焦躁,便在屋内点上了安神香。岳冰嫦无法抵抗,昏昏沉沉中竟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漆黑的暗夜里,齐殇被侍从推着朝东馆而来,他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的笑意肆意又开怀,身体也抑制不住地颤栗着。
待见到岳冰嫦后,大夫眼疾手快的将安神香给撤了下去,屋内便只余下齐殇、岳冰嫦以及几名贴身的侍从。
齐殇温柔的抚摸着岳冰嫦的脸颊,视线落在右眼的伤疤时笑意更深,可在移向额头布条时却狠狠地凝滞住了。
“本宫该将她们的脑袋钻个洞才行。”
齐殇的声线平和悦耳,但说出的内容却叫人汗毛竖起。
岳冰嫦大概也听见了,她眼珠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齐殇“深情”注视着她的模样。
一瞬间,岳冰嫦的手在盖被底下死死扣紧床垫,仿佛那是她唯一得以喘息的地方。
齐殇向来细心,一下就捕捉到了岳冰嫦的小动作,红唇翘起,带着满满的警告:
“你在害怕本宫?”
岳冰嫦摇摇头,诚挚答复:“奴婢从不曾害怕过殿下,只是……殿下将她们如何了?”
齐殇一手支着下巴,他当然清楚岳冰嫦指的是谁,“她们呀……冰嫦很好奇么?”
“奴婢好奇。”岳冰嫦顺着齐殇的话说。
殿下是什么性格她一清二楚,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为他而活,帮着他的同时,也一直尽自己所能地替他减轻罪恶,不成为他的负担。
殿下不该被讨厌的……更不该因为自己而被讨厌。
“既好奇,不妨随本宫看看吧。”
岳冰嫦唇小幅度的抖了下,心里已经明白她们的情况定然很糟。
齐殇将腿上的厚外裳拾起,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到岳冰嫦的身上。那动作,随意得就像是给沿街乞讨的乞儿丢了钱袋,除了好心再无更多含义:“屋外等你。”
但落到侍从眼中,就别有深意了。
岳冰嫦也是愣了神,轻嗅外裳,上方还有殿下的气息,也是他贯穿的衣物。
这行为是于理不合的。
但现在的她很难再掀起涟漪,一想起夏桃等人可能会出现的惨态,就四肢发僵,喉咙发涩,迟迟不肯顺从齐殇的吩咐。
似乎知道岳冰嫦所想,齐殇出去前还淡笑着添了句,“动作快些,不然她们可就挨不到你们见面的那刻了。”
这是下了命令了。
岳冰嫦只得坐起身,在齐殇和侍从出门不久后披上外裳,朝屋外而去。
到了屋外,丝丝凉气无孔不入地钻入衣领袖口。
今夜似乎格外的刺骨,岳冰嫦下意识看了齐殇一眼,就见他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根本无法保暖。
俊美的容颜是一如既往的惨白,唯有红唇,是在他全身上下唯一能感受到生机的一抹艳色。
“殿下夜里寒冷,这外裳还是您穿吧。”
“敢脱下试试?”
岳冰嫦手一顿,便见齐殇神情虽在笑,却不达眼底:“冰嫦是觉得本宫柔弱到还需靠女子的外裳才能保暖?”
“不,不是的。”
“走罢。”
路上安静极了,只有细微行走的声响和车轮滚动的辘辘声。斑斑点点的灯光无声息地矗于黑夜,一如繁星点缀着无边的夜空。
而这一刻,岳冰嫦看着齐殇的背影,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也是后来,齐殇做了太子特地回民间将自己接入东宫,才得以结束那困苦的十年。
齐殇是自己的一切,没有他,也就没有如今的自己。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来到了寝殿,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寝殿底下设置的巨型地下室。
岳冰嫦是知道这儿的,只不过并没来过几次,大多数时都是殿下独自前往,不让外人擅自进入。
一进入,岳冰嫦就闻见刺鼻的血腥味,厚重得让人作呕。
齐殇却自在极了,甚至很是期待岳冰嫦看到接下来的场景时会有什么反应。
再往里走了一小段路,岳冰嫦赫然看见五名身着婢女服饰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衣裳早已被血液浸透,头发粘腻地与脸颊身体紧贴在一起。
各种刑具武器散落在她们不远处,但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岳冰嫦只觉晕头转向,脸色又苍白了几个度。深吸口气,这才强撑着对齐殇道,“殿下,她们受罚至此必然已经知错,不如……”
“冰嫦的反应和本宫想象的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