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三，是个工厂流水线打螺丝的，早八点下零点班，屁股坐了十二小时都坐痛了，手也痛，但是我已经是干了一年的老工人了，我有光明的未来。

    早八冬天天还没亮，饿着肚皮准备回出租房煮个面睡觉，接到了班长电话。

    “喂，张三你知不知道你tm闯大祸了，车间主任要把你待岗了”

    待岗？是那个照常上班绩效扣完只有基础工资六百那玩意吗，我干啥了我就要这么对我。

    “班长，主任咋就要我待岗呢，我也没干啥啊”

    “前天你上白班是吧”

    “前天大概是上了是吧”脑子不太好使分不清是昨天还是前天上的白班。

    “前天下午厂长来车间办公室检查，一万八的皮鞋一脚踩办公室门口的痰上了，把厂长气的要死，办公室门都没进直接回去了。车间主任前天晚上和他婆娘觉都没睡来办公室查车间的监控，查了一天查到是你小子吐的了！立马给我打电话要扣你工资待你的岗”

    我惊呆了，不就踩个痰吗，皮鞋随便蹭蹭就得了，至于吗。

    “班长这点事不至于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那个人可是厂长，哎，主任都说了要从重处理，你还是早点收拾东西准备后事吧”

    电话就挂了，我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不吐这口痰我再干个七八年就能上副班长，美好未来就这样没，心情沉重。

    走在回出租房的路上，脑子里都是浆糊。眼睛好像看见有个灰头发马尾扎着的女生似乎低头玩着手机，走在我前面。

    我记得前面路有个水表井，盖子因为质量太差被喜欢在人行道上开的电动车轧得稀碎，而且那个女生没有好好确认路的样子。

    在动脑思考之前，我冲上去想要叫住她，然后心脏痛得要死，左脚踩右脚摔地上了。

    意识一下子模糊了，隐隐约约听到“女生”跑来，一张大脸凑到脸上，着急地说“你有事没有”

    这下看清了，刚刚看见的女生是个扛着圆头拖把的大叔，拖把头搁后脑勺上真像女的，晕，拿拖把就好好拿着，扛着拖把像我这种高度近视的很容易看错好吧。

    丢死人了。

    挂之前我这样想着。魂正要全部抽离身子往天上跑时，听到声音说，别tm往天上跑了，你得往地下去。搞得身体一阵抽搐，把抱着我往医院送的大叔吓得手抖丢下去了，丢死人了。

    地府里奈何桥前，赶着投胎的人排队等着喝孟婆汤。

    正等着，一个牛头人过来，指着我说“你这人咋回事，怎么只有半截魂在漂，还有半截呢”

    我说“另外半截上天了”

    “谁叫你只剩半截下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听他的往底下跑”

    “我又没死过咋知道听谁的。”

    牛头人一阵无语，“你知不知道你这半截魂一投生就挂了”

    “我靠，那我不活”

    “不活？在我手底下没人能不活的走出去”

    然后牛头人拖着我去了口井前，说“半截魂这个世界容不下你总有个世界能容你，好死不如赖活你懂吧”

    “去这边好好活着”牛头人指指井。

    “那边是哪里”

    “好地方”

    “我不信”

    “爱信不信，不信就继续去排队喝汤去”

    犹豫半晌，我才下了决心跳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