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偏僻的村落里,一个不大的酒馆内,聚着那么几伙人。不多的人,却能将人间百态涵盖其中。唯有一个刚过30的人,站在门边,不知所想,面无表情。
他应该是个很怕人的人,曾有人踩到过他,他不等人道歉,就缩回了脚,提起衣襟,似是在让道。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忽略了他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几个月转瞬即逝,来了一个道士。一副鹤发童颜的面貌,道袍无风自舞,背上背着把桃木剑。要了些许的酒与几碟小菜,在酒馆最中央坐下。每次他坐在那,总有几个巴结的人,端着点菜或者拿些银两,请求给自己卜一卦。久而久之,道士倒觉得这才是常态,也开始对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的人感到奇怪。
终于有一天,道士坐不住了。一甩袖袍便上前去。
“先生,不如让我卜一卦?”
他并未回应。道士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便舒展开来,然后回去坐下。突然皱紧了眉,没多说什么,拿着酒就起身要走。
在那排队等卜卦的人却先待不住了,“先生,不知您为何如此急着走?”
“此人只有一魂两魄,乃死人所表现的情景,属实难以坐得下去”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喝酒的人也都放下了酒杯,看了看他惨白的面庞,没人说什么,争先恐后的离开了酒馆。他也没什么好待的,也起身离开了酒馆。身后关门和锁门的声音让他无比难受。
第二天,他缺魂少魄的消息不知传到了多远的地方,但他每一处到的地方都是大门紧闭,
荒无人烟,仿佛都在躲避他一个“死神”。
人都是群居生物,孤独足以把一个人折磨致死,他也不例外。在无数次的被疏远后,他发疯一般四下寻找那个道士,希望自证清白。但仿佛世界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接连几天,不但道士没找到,反倒头发花白,还落下了病根,终于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了道士,他宛如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命不肯放手。
“先生,一定为我招魂啊!”
道士并未理睬他的神情,只是自顾自的掐着手推算。
“替人算卦,可是违了天机,今若再帮你招魂,我怕是活不了多久,所以不知先生愿付银钱几两?明日我就在此处等你,若诚意足够,我自会为你招魂。”说罢便拂袖而去。
翌日黄昏,只见他红肿着眼睛,手里紧握着几锭银子,站在昨日会面之处。过了好些时候,道士才晃晃悠悠走上前来,伸手夺过银子,对他耳语几句就扬长而去。
过了几日,到那道士所说的黄道吉日的正午时分,方才领着他来“招魂”。只见道士桃花剑舞的呼呼作响,嘴里念念有词。不大一会便宣告完成。他千恩万谢的正要离开,道士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不给些报酬吗?”
“先前不是给过了吗?”
“总得意思一下,我看你那房子就挺不错。”不待他开口,道士又补充道,
“我若不说我帮你招了魂,谁会信你的话呢?”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拳头握紧又松了下去,答应了道士的要求。
渐渐的,一切回归了正轨,他的问候也终于能迎来一个不咸不淡的回应。
除了他的样貌宛如一个耄耋之际的老人,眉心的一道竖纹被他紧缝在一起。在酒馆里坐着
几个人,还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道士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才救好的人,他好像还不怎么情愿给钱。”
“可不是!要说这道士也是心善,这种人他都救了。”
他听罢,勉强挤出个笑容表达对道士的感激,当笑容消失,随着笑挤出的泪却是收不回去
了。
再后来听说他冻死在了街头,不过三十多岁已是须发皆白,缝起的皱纹也散开了。
酒馆里仍在讨论他,只是从夸道士的大恩大德,变成了说他不再一魂两魄,死的也算是安
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