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郁闷烦躁的空气,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一两分钟都不到的功夫,天地间便已是雾蒙蒙一片。
姜蝉站在阳台上,怔怔地望着漫天的雨帘,就连偶尔打在护栏上的雨点借力溅到了她身上,她也无动于衷。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偶然回神,才发现衣服已湿了大半,手脚也已冰凉。
她慢慢地挪回客厅,舒了一口气。
最近这段时间不仅工作繁杂,天气也总惹人烦躁,压抑已久的情绪似要突破封锁,出来兴风作浪。
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这一波脾气后,她便请了半个月的假,准备明天回老家,找办法发泄发泄。
刚刚站在阳台上,也是借着雨的凉意让自己浮动的情绪冷静下来,而不是有什么消极的想法。
毕竟,她一向都是惜命的。
她是个多惜命的人呢?
说个现在大多数人可能都会嗤笑的梦想,她的梦想就是长生不死。
她一直觉得追求长生是人的本能,但当她在不懂藏话的年纪与他人交流后,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她有些不懂,从古自今那么多人都在追求的东西,而且在书本故事里也一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为什么说出来会有那么多人笑话她呢?
她也是个和平幽默的人,她不会想做一个破坏者,也不会想自伤,所以对于生活中那些负面情绪,她释放的方式往往比较奇葩。
她会去找一部特悲剧的电影看,然后哭出来;或者做一份特辣的菜,然后哭出来;再不然去看灾难记录篇,然后感悟人活着实在是一种幸运;还有去看阅兵、去听国歌之类的,让自己感动感动,给自己加加气……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采用这种方式进行放松排解,不仅环保无危险,而且实惠有效。
说实在的,像她这样心胸开阔会生活的人,按道理讲应该不会产生很多积压的情绪,但人生总有那么一些不如意之处。
她有一个从小就有的毛病:她总是时常会产生一种游离之感,那是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是一种空茫的感觉,似浮萍毫无着力之处,总让她不知所措,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慌”横亘在心头。
小时候,她还不太懂得如何描述,只是向周边大人说心里不舒服。
可以想象,在那个人人都忙着生计的年代,有几个会把这种心里不舒服当成毛病看的,更何况还是在相对落后的农村。
现在想想,那时父母没有当她矫情而揍她一顿都是因为疼爱有加了。
后来,随着至亲父母的离去,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虽然随着慢慢年长,也遇见过彼此契合的友人,但偶尔倾诉到那种感觉,却得不到任何想要的共鸣,反而会加剧那种感觉,平添一份无力之感。
之后的日子里,她也找过心理书籍阅读,也找认识的心理医生聊过,但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然后,在某个瞬间,她忽然就懂得了言语、文字的无力之处。
没有切身的经历,再多的言语、文字都是苍白的,它们无法引起共鸣。
自此后,她再未诉说过,只是自己不断地试验各种方法,去排遣或者适应那种感觉。
但显然尚未成功。
这次之所以请假,也是因为那种感觉堆积到了临界点,她需要想法解决它。
但既然常用的办法不管用了,她也只能采取点激烈的方式了——比如去冒个险。
当然,她选择的冒险肯定是没啥危险的,只是心里会有压力而已。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乘着早起的凉意,赶上了最早的那班车次。
她拿着在候车厅买的冰冻饮料,闭目将额头贴在上面,尽量放空自己,等待时间流去。
托科技进步的福,不到三小时,高铁便已抵达家乡小城。
她随着人流涌出出站口,提脚便往旁边的汽车站走去。
她边走边看着周边熟悉又陌生的景物,不禁感叹人道之昌盛,不过小半年的功夫,眼前又拔地而起数栋高楼,真是日新月异啊!
离着进入汽车站还有老长一段距离,她便用水浸湿随身携带的手帕,然后捂着鼻子。
虽然科技进步了,但高铁、地铁、轻轨也还是不能遍布全国,所以那些汽车、汽油、柴油之类的,生存空间还是很广阔的。
不过,对于她这种晕车的人来说,它们的存在就是一种折磨。
她捂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进入站里,蹙着眉头上了一辆即将启程的汽车,再精神不济地找了个空位懒懒坐下。
做完这些后,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已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春秋二季相对还好,夏冬坐车——特别是汽车、客车之流——简直不能忍,但现实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