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献忠被杀的时候,穿着一身甲胄的李平正在面见张如靖。
不为别的原因,就是想跟张如靖通报一声他要开打了。
面对张如靖,李平始终保持着最大的谦卑以及尊重。
并且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已经见到张如靖两天了,但李平还是没有克服掉在张如靖面前紧张。
还有不自信。
这种心理其实不难理解,就像人在初遇到特别喜欢或者特别崇拜的人时,总会感到紧张一样。
这其实是一种自卑心理。
如果不能理解,或者说在你的内心中从未有人值得你去仰视,那么可以大致类比一下自已在最开始面对特别喜欢的异性时那种局促。
那时的你,会感到自己很渺小。
李平就是这样,尤其他本身还是一个性格谦逊的人。
李平很清楚自己目前所取得的一切严格来说算是作弊,他自然也就不可能在张如靖这种真正伟大的人物面前有什么心理优势。
不仅如此
深处这个时代,李平也更体会到了张如靖的非凡。
但这也让他更为谦卑。
“就是这样,我很抱歉。”李平真诚的说。
张如靖有些发愣。
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但不知怎么又愤怒不起来。
而且他还有一种心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尽管那是失望,深深的失望。
最后,张如靖只是怅然的憋出来一句:“谢谢你告诉我。”
当走出被严密警戒的院子,翻身上马后的李平侧头向院门内又看了一眼。
张如靖没有目送他离开,而是已经转身。
那身影此时已经佝偻了起来,再不复这几日所见的挺拔。
李平不禁叹了口气。
在一旁等待的章旷其实完全不明白李平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来见张如靖。
当跟着李平从柳如是三女那里出来后,他就十分心急,脑子里也全是即将发起全面进攻的事。
不过尽管不理解,并且很急,但章旷也没有干涉李平来见张如靖。
有些事,章旷很清楚李平有自己的考虑。
他问不了,也管不了。
“征贼将军既然早已有了主意,为什么不在晚上组织奇袭?咱们的兵马善于夜战,不是更能发挥奇效?”章旷见李平终于收回眼神后问。
这是章旷才想到的疑问,而且纯军事的问题也不是禁忌。
果然,李平只略整理了一下情绪就畅快直言道:“张献忠的中老营在百万大军之中,我军前去奇袭必须要过其它各军防区,而现在双方又还没有开战,张献忠各军断不可能在这种非紧急时刻的晚上成规模成建制的调动,我们的奇袭部队无论是否伪装都没有用,只会很快就惊到敌人。
而且我们还要考虑到张献忠的百万大军驻扎混乱,到处都是,哪里有人哪里没人他们自己可能都说不清楚。又是夜晚,视觉受限,我们的奇袭部队怎么找路和怎么避开敌人也是一桩难事。”
章旷恍然的点了点头,但紧接却又迷惑道:“可白天也很难吧?”
章旷可不是军事小白。
李平耸了耸肩后继续耐心解释说:“自然。不过张献忠的军队太多了,彼此间不熟悉很正常,又大多是乌合之众,这让我们在白天还是能混水摸鱼的。
而且我们此次奇袭也没指望能干掉张献忠。奇袭部队能顺利到达他的中老营并发起攻击就足够了,当然如果不顺利被提前发现,那么奇袭部队将继续去直指中老营位置发起攻击。
只要张献忠的大军从中间乱起来,只要敌军发现我们在直接对着他们的中老营攻击就达到了我们目的。此次进攻就是要打张献忠一个出其不意,打他一个没有准备,打他一个想不到现在就是决战。”
章旷终于完全明白了,也明白了李平直接要打的是决战,当即激动道:“不愧是征贼将军,真是好胆略。”
但李平这时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此番谋划乃见到张如靖之后才临时起的意,为了让戏更真实,也担心走漏了风声,让监军受委屈了,还望体谅。”
“无妨,只要能剿灭献贼,我受些委屈也是心甘情意。”章旷满面笑容的豪爽道。
见章旷如此,李平也放下了不少心。
来见张如靖的路上,章旷一直没提柳如是三女的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现在看,仗不打完,他大概也不会提。
这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知轻重的人。
李平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的上战场了。
对即使到来的大战,李平很期待,又很惴惴不安,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