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乐府项目组成员人少事多,一身多任,牺牲寒暑假,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了去年的先例,今年便成了惯例。
赤日几时过,清风无处寻,今年这个暑假热的实在反常,铜陵学院文艺学院艺术楼外墙上的太阳颤晕晕的,一如昨日。路上,柏油出汗,水泥冒烟。
下午三点这个时段,室外到处都像烤箱,鸦雀不见,花柳无神,隔离带上的紫薇,像霜打的茄子,花瓣耷拉,树叶卷缩。它们就在路中央,可惜没长脚,不能跑出炎炎烈日的炙烤。
唐诗是项目组里最忙的,她打着紫色的遮阳伞,看不见头脸,身材那是没得说,宛若一朵盛开的紫罗兰,从红楼,也就是艺术楼,飘然而出,娉娉婷婷。
“唐老师,”路远从后面抢上前来,站到唐诗对面,“你在这荫处等一会,我去把车上空调打开,降降温,不然没法坐人。”
路远设身处地,唐诗略有停顿,取出坤包里的车钥匙,递了过去,然后递上天堂牌的伞,“不能暴晒,打上这个。”
“不用。我是男生,”路远含笑解释,“不怕晒黑。”
“不是怕你晒黑,是怕你晒伤。你看这太阳,不但热,里面还有紫外线的辐射。”唐诗腕如凝脂,依然送着伞,笑问:“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它是女式的,打了它,怕人家说你娘娘腔?”
“不是。”路远赶忙分辩。为了做到言行一致,抬手接了伞。打着奔下十几级的台阶,向唐老师的日产骐达跑去。他认识那辆并不起眼的两厢车。
项目组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持之以恒、群策群力,经过两年努力,唐诗领军的新新乐府项目在tl市已全面展开,七月份赶上学生放暑假,人手倍加短缺。
路远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暑假留校的目的是学驾驶。听说新新乐府项目推广部缺人,找到授课老师崔欣,得知项目现状与前景,信心百倍,毛遂自荐,投身进来做外联。
用心就是不一样,路远跟着万复兴教授下村镇,入企业,见习了两个月不到,就能独当一面了。他姨家在浮山风景区的会圣村,端午节去看姨妈。重游浮山,偶遇村长林兴福,谈着谈着,就谈出了浮山村村歌项目的雏形。
唐诗的代步车在22号教学楼头埂,路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不一会就到了车旁边。开门,启动,打开车载空调,路远训练有素,一气呵成。
他身手矫健,一挺身与滚烫的座位脱籍接触,从驾驶室逃也似的跳出来,回身关上车门,附耳听了一听,并无异常,转身又如奔马一般,回来送伞。
“一起打吧。”唐诗提裙步香阶,脚穿金缕鞋,不等路远上来,便迎了下去。
裙子上面,百蝶恋花,路远看见了,不禁想起晏殊那一首有名的《蝶恋花》,记得上面两句,“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有这一想,唐诗就走进了伞里。一缕幽香沁入肺腑,路远惊蛰一般,回过神来,慌忙让在伞外,躲到唐诗身后,避开她逼人眼目的美。
唐诗没再说话,只朝前走着,也许她猜出了少年的心事。唐诗给本科生上《大学语文》时常说:“文学就是人学,人学就是情学。哲学是讲理的,文学是言情的。”
路远大一听过她的公共课,此时跟在唐诗身后,亦步亦趋,心怀二用:一是回顾她昔日授课的风采,二是随时调整手上的雨伞,不让一丝阳光落在她的秀发,或者羽衣上。
走到中途,心中不由地想起曹植的《洛神赋》,直观地体会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神韵。
路远驾照还未到手,唐诗未许他开车。他索性坐到后排,肆无忌惮地看唐诗开车的优雅。
车轮“吱吱”,四轮皆响,像是粘了擦不掉的糖稀。粘稠,炽热,路远突然意识到自己新修的这条心路上也有类似的东西,恰如熔化了柏油,要把车轮留住。
崔欣人在红楼,置身空调的凉意之中,看着唐诗不避酷暑,把唐主任的敬业精神敬仰的无以复加,心说:“兵强强一个,将强强一窝。”
她知道唐诗和路远是去正式签订浮山村村歌项目合同,目送他们的车开远了,一动不动,双手还在键盘上,眼睛依旧看向窗外——目的是继续恢复眼角膜曲率。
看向西门,冷不丁开口说起观感:“‘处暑无三日,新凉值万金’,学校西门对面的空调大世界,据说空调都卖脱销了。”
郑鹏留恋空调,没有躲出去和女友通电话,只是在微信页面打字,与秦可笔谈。听见齐东女朋友说空调,也有同感,因此问了一句:“咱们学校的空调,是tl市政府16年的‘空调进教室’工程搞的吧?”
“16年我还在兰州大学读研。”崔欣本不想搭理,既然开口,便又说道,“哪年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走心——把尊师重教落在实处,而不是虚处。咱们这乐府项目,搞好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仅是教研工程,还是文化工程。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