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几年间,安南国的朝局一直保持着“一廷一府”的格局,廷是的大王廷,府是公主府。
这是一种矛盾而又平衡的局面,一方面刘继丹不可能真正被架空,这毕竟是一个二十多年的且名正言顺的安南王,同时,不管是王党还是以刘瑛为核心的政治联盟,又都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个刘娥,让刘瑛干政已经是一种极大的妥协了......
另一方面,刘继丹对刘瑛这个妹妹,既疼爱,又倚重,还有一丝畏惧,虽然在王权被干涉事宜上有种本能的抗拒与反感,但让他将这种反感化为实质的行动,又很困难。
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堪称封国奇葩之最的政治格局,矛盾对立,却又稳定可靠。当然,也就是安南那特殊的历史背景,以及刘继丹与刘瑛这对兄妹同样奇葩的关系,才能长久地维持着。
数年下来,两人乃至两股派系之间,也渐渐摸索出了一种平衡的相处关系,当然,也必定伴随着层出不穷的政治斗争,安南朝局也格外复杂。
在世宗驾崩的丧报传至交趾后,震动之余,刘瑛决定亲自北上,就遭遇了亲信臣僚们的劝阻。认为此举风险太大,当然危险不在帝国,而在交趾,要知道,太后刘娥摄政安南二十年间,可从来没放松过对安南朝廷的掌控,也从没远离过交趾,就是为了防止祸起萧墙。
当然,刘瑛做出亲自上京奔丧的决定,也有她的考虑,意图邀名取利,通过北上之行捞取政治资本,若是能再从帝国朝廷寻求到支持,那她在安南的地位就更牢固了。
作为与帝国直接接壤的封国,同时也是唯一一个由道治分封而来的王国,安南朝廷比起其他封国,受到帝国的影响实则更大,联系也更深......
虽则固执己见,但心腹们的劝说也还是起到了作用,思量之后,北上之前,刘瑛专门找到王兄刘继丹,进行了一番交心之谈,也可以看作是警告。
刘瑛与刘继丹那一番谈话,被准确地记录了下来,后被安南史家引为“奇谈”。刘瑛主要向刘继丹表明了三层意思:
第一,她北上,是作为安南特使,为大行皇帝祭丧送葬,事关宗藩关系,性质严肃,影响重大,不容有失;
第二,她此去,乃为安南王室与交趾朝廷利益奔走,拳拳公心,望兄长体察支持,不要为人所间;
第三,她自知,离开之后,必定有居心叵测之奸佞,不甘寂寞,挑拨离间,王兄耳根既软,心且不定,若最终为人所惑,做出亲痛仇快之决定,只需遣人通知一声,她会主动流浪江湖,绝不再出现给王兄添堵。
刘瑛尽显得强势泼辣本色,却实实在在把刘继丹给震慑住了。而面对妹妹真切乃至激切交心告白,深受感动的刘继丹也满口保证,让王妹放心北上。
而刘继丹与刘瑛的这次交流,之所以引为“奇谈”,就因为,这兄妹俩,允诺时发自肺腑,动情不已,结果却没一个信守承诺......
在刘瑛北上三个月后,安南朝廷那些“王党”还是没能坐住,一场政治反击不由刘继丹意志地爆发了,并且这一回,他们还找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领袖人物,时年十七的王太子刘维敬。
趁安平公主不在,借着刘维敬的名义,王党从朝廷层面,发起了对公主党的打压,一个个公主党大臣,或贬、或囚,甚至有被杀的。就连“二驸马”赵从贽,也被赶到安平县,监禁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安南王刘继丹做起了泥菩萨,他实在为难,毕竟发动的是他的太子与拥护他的大臣,不便拂众之意。同时,他也认为,对王妹刘瑛而言,留在京畿,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于是,在严令不许伤害公主家人的同时,刘继丹又派使者北上,携带一封由他手书的信交给刘瑛。在信中,刘继丹以一种无奈甚至委屈的语气,解释了一下交趾发生的事情经过,并惭愧地表示,可以将公主府的家人、奴仆以及财货,都送回大汉,问刘瑛意见。
在大汉,刘瑛并没有收到那封信,因为早早收到交趾剧变的她,几乎不假思索,南下返国,飞驰而回的那种。靠着多年的经营,刘瑛返回交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太子刘维敬在边境及港口设置的拦截布置,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而公主一回来,那些惨兮兮的公主党羽们,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迅速聚拢过来,哭诉不已。更重要的,还是寄希望于公主带领他们,抢回被虢夺的权位与名利,这,也是刘瑛想要做的。
这也导致,交趾朝廷爆发了一场剧烈的权力斗争,甚至可以看作宫廷剧变。剧烈在于,这是自太后刘娥之后,又一次动用了军队,宫廷剧变则因为,太子刘维敬则在最后被废、幽闭。
当刘瑛回到交趾后,对这个姑母同样有心理阴影的太子刘维敬立刻坐不住了,竟然不加请示,纠集扈从前去围攻。这也彻底激怒了刘瑛,并动用了她始终隐藏着的一张王牌,交趾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郑泉......
结果,安南太子刘维敬以“聚众犯上,图谋不轨”被郑泉率军击败擒拿。而当刘瑛领着绳索缚身的刘维敬进宫,面见刘继丹时,首先看到的便是王兄那又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