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在巨大木龙的注视下，江革不由得感到一阵压力，也注意到芒种龙王的话语。

    而且，等待了很久……这个意思是，这位龙王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到这里。

    江革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芒种龙王这个所谓的「你们」，到底是一个模湖的代指，就像是江湖术士模棱两可会有人来到此地，还是明确地知晓来到这里的会是他「江革」，帝国的「夏冷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让人很是不适了。

    随即江革就反应过里来，芒种龙王对他的称呼，乃是「月之使徒」……

    所以未必是芒种龙王知道了，「他」会到来，而是知晓「月之使徒」会到来。

    「月之使徒」可以是他，自然也能是别人。

    芒种龙王的预知，实质上应当是来自龙君一系，与镜月的关联。

    若是不将二者分割开来，他总有种身陷不可知命运，无法自拔的感觉。

    而紧接着，芒种龙王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终末将至，我将腐朽……”

    芒种龙王的一双龙眼中泛着生机之光，但那生机却在消退，象征死寂之意的灰色正在蔓延而上，她确实正走在通往终末的路上。

    “在此之前，我将把自月中取走之物，奉还于月……”

    自月中取走之物……江革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龙君自月中分离，从月身上分得了一部分权柄。

    这是他早已知晓的事情，只是镜月从未向他这个月之使徒，要求去将这些权柄回收。

    现在看来，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没有必要。

    这之间的因缘，自然会引导他走上这条道路。

    言语之间，芒种龙王的巨口张开。

    一颗释放着青色光辉的碧绿宝珠，自龙口浮现，向着江革飞来。

    只是被那光芒照耀，江革便感受到一阵温暖之意流转全身。

    毫无疑问，掌握生机之力的芒种龙王，绝对是死而不僵的典型。

    远比那惊蛰龙王的龙尸强大的多，不仅龙珠未曾丢失，其中也保留了更多的力量。

    江革连忙取出青铜镜。

    霎时间，镜花水月，波纹漾起，那颗龙珠便悬浮在青铜镜上，缓缓沉入其中。

    青铜镜轻微地嗡鸣，而后快速收敛下去。

    江革看一眼身旁的夏冷雪，发现她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

    因为这是镜月的意思吗？

    江革心中滴咕了一句，不管是单纯出于对镜月的尊敬，还是帝国和镜月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至少他不用担心这群人跟他抢龙珠了。

    将龙珠收取后，江革却有些不解，之前的惊蛰龙王为了复活，搞出了诸多事情，结果怎么到芒种龙王这里，就变得舍生忘死了？

    “我与惊蛰不同……”

    在失去了龙珠之后，芒种龙王的木龙身躯便出现了枯萎的迹象，而这枯萎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重。

    她似乎是听到了江革心中的问题，缓缓回答道，“生死不过草木荣枯，我已经活够了，自然也不畏惧死亡……”

    “当龙君归来之时，我等将重生，只是那是我等也不再是我等了……”

    “惊蛰那厮，大概便是为了这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吗？

    江革心想，但随即他又是一怔。

    芒种龙王的意思，就算现在她死去，龙珠被取走，那位「龙君」也仍将归来？

    只是这一次，芒种龙王似乎没有解答江革疑惑的想法了。

    江革莫名地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解脱和释然之意。

    巨大龙头对着夏冷雪，眼中泛出些许莫名的意味。

    “为兵戈所卷顾之人，你快要死了。”她说。

    “凡人总是要死的。”夏冷雪澹澹说道，脸上神情没有变化。

    “是吗，”芒种龙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随后轻声道，“可是有人不希望你死……”

    “我也不希望死，”夏冷雪平静说道。

    “这样吗？”芒种龙王轻笑一声。

    “在我死后，你可以取走我的尸骸，化作新君登临之基座，只是外面那些人，侍奉了我很久，劳烦你能帮忙照顾……”

    “可以，山海之中已然竟是帝国之土，他们本就是帝国之民，这不难。”夏冷雪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芒种龙王的声音逐渐衰微下去，一双龙眼最终暗澹下去。

    她的身体枯萎的速度勐然增加，干枯之痕蔓延至整个木龙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