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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羊肉……”
这时候的张正书,正拿着小刀把偌大块的羊肉给切成不厚不薄的肉片。不得不说,虽然张家厨娘不会弄这羊肉,但因为这羊肉是上好的羊肉,便是蒸煮到这个地步,也还只是微微软化而已,油脂溢出,却还没完全散掉。准确来说,这就相当于九成熟的羊排而已。
只是那股膻味,张正书在切的时候,已经闻得几欲做呕了。张正书都想不明白,这么膻的东西,张根富是怎么吞咽下去的?
“吾儿是不喜欢这膻味?”
张根富似乎有点明白了,但他是无所谓的,甚至还有点喜欢这膻味。在这时候的宋人看来,吃羊肉不惹得一身膻,那都不算吃过羊肉。要不然怎么炫富呢,就靠的是这一股膻味啊!所以,张正书其实是错怪了那厨娘了,不是她不想祛膻,而是张根富喜欢这样吃!宋人早就发现了,若是用胡桃和羊肉合煮,就能除羊膻;要是用杏酪和羊肉同烹,能让羊肉的口感更佳。若是厨艺更佳的,还会调酱料腌制羊肉,这样做出来的羊肉,肉质丰盈,不腻不膻。因为配以调制的独特秘方蘸汁,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因为这种羊肉的肉质鲜嫩,在汴梁城中七十二家正店,三千脚店里都是上等菜,寻常人根本吃不起——因为一斤就要几贯钱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一个县尉,每个月的俸禄不过是七千七百文钱,县官是九千文钱。要是小县,俸钱更少,不过四五千钱罢了。而边境的县官,甚至只有三四千钱而已。连当官的都买不起几斤羊肉,更别说平头百姓了。也就是张家这等大富豪,还有高官,皇帝能这样奢侈而已,吃羊肉都是几斤几斤来的。
“恶心之至!”张正书毫不留情地说道。
这时候,几个养娘把生着炭火的小火炉捧了过来,然后又把张正书要的佐料带了过来。
张正书也不客气,他在前一世可不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烧烤这种事情,他可算是很有天赋的。先是把胡椒、花椒、八角、茴香、桂皮、丁香、小葱、姜块等等碾碎、剁碎了,加入了酱油中,然后把切好的羊肉浸入佐料里,再用小刀穿起,放到炭火上炙烤。
张根富只道张正书是觉得好玩才这般做的,想要尝尝新鲜的做法。富家子弟里不乏吃货,而张根富也是其中一个。要不然,他也不会吃得如此肥头大耳了。年轻时的张根富,也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好吃的,莫过于樊楼厨匠做的河豚了。真个是一尝难忘,可惜后来听闻吃死了人,张根富才不敢再尝了。
“这味……怎个如此香?”
张根富也傻眼了,闻到了烧烤的香味后,他连夹菜都忘了。筷箸停在半空,鼻子却掀动,贪婪地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差点没流下口水。
张正书却摇了摇头,这时候的宋朝没有辣椒,是最为遗憾的事。要是有辣椒的话,估计会更好吃。甚至连孜然,张正书都无法找到。没有孜然的烤羊肉,始终欠缺了一些东西似的。
好在,即便是这样,也足以征服这时候的宋人了。看张根富的样子就知道了,盯着这烤羊肉,眼珠子都定住了一样。在一旁伺候的养娘,张正书分明看到她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为父也吃过这炙肉,为何从不觉有如此香味?”张根富终于回过神来,问张正书说道。
张正书也知道,在汴梁城中有很多烧烤,比如“烧臆子”、“炙鸭”、“炙子骨头”、“炙金肠”等等。烧臆子,也就是烤出来的胸叉肉;炙鸭就不用说了,就是后世的烤鸭;“炙子骨头”是从宫廷传出来的烧烤菜肴,极负盛名,也是烤羊肉,只是用的是羊肋肉而已;炙金肠是把羊肠烤至金黄……如此烧烤,种类繁多,多是路边摊,正店酒楼里也有,脚店也会提供。可以说,汴梁城里的烧烤几乎是随处可见的。
只是张正书不明白,为什么孜然居然没有出现在宋朝?或许是出现了的,只是张正书不知道它这时候叫什么名字而已。
“酱料问题……”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很快,一块烤羊肉已经烤至金黄——毕竟本来就已经九成熟的了。
为了展现“孝道”,张正书把这块羊肉让给了张根富。
张根富看得两眼放光,也顾不得烫嘴,三口两口就把这块羊肉消灭掉了。完事后还感慨:“今日方始知羊肉香味!”
张正书倒是觉得很正常,虽然汴梁里的饮食已经很接近后世了,但始终比起后世来说,还是差了那么点的。食物一道,越是历经了时间,就会沉淀出越多的美味。张正书利索地翻烤着手上的这块羊肉,嗅着升腾而起的香气,他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好不容易烤好之后,张正书毫不客气地把这块羊肉放到自己的碗中,吃将起来,根本不理张根富那“幽怨”的眼神。
“咳咳,轩奴,为父有些话要和你细谈……”
张根富把养娘挥退后,才轻声说道:“你是真个喜欢那曾家小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