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始挂红灯笼,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这乾宁是琼州路首府,自然不会例外,何况,自从前宋末年,岭南连遭战火,十余年来,不是兵凶战危,就是扫地为兵、劳役赋税苛重,许多大户世家纷纷移居琼州。
虽然前几年文山先生兵败被俘,此地也成立了宣慰司,战火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富家大户,还是不愿搬回原籍,就此落户琼州了,琼州汉民,从6成猛增至近9成。
不过,新年伊始,宣抚使衙门却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先是昌化军、崖州失陷,接着又是陵水投贼,万宁军危急(此时万宁军已经失守,但路里还不知道);
这黎贼,似乎故意放着路城不取,反倒像罗盘反转一样,一路向南,接着转向东面,所向披靡,如果万宁军失陷,那黎贼就是从东面来威胁路府了。
“大人,秦千户前来拜年,这是礼单”一个家奴跑进路府内堂,“礼单就不用了,请秦千户到内堂,摆宴”一个声音从内堂发出,“明白”。
“大人,杨参军前来拜年,这是礼单”,“杨参军”内堂似乎在考虑什么,须臾,回复道“礼单就不用了,请杨参军到内堂”,“明白”。
“大人,陆管勾前来拜年,这是礼单”,“陆管勾,快快有请,到内堂叙话,礼单就不用了”,“明白”。
“大人,乞达长史前来拜年,这是礼单”,“乞达,一个汉化的书生,有什么用,不见,礼单送回”,“这...”,“只管去做”声音中似乎有些不满,“明白了”。
入夜,内堂仍然灯火通明,4个人都喝的有点醉意,不过也没谈到什么正事,东扯西拉,仿佛黎贼还远在天边,“我说你们喝够没有,都入夜了,夫君也不带孩子们去看看灯火”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忽然从内堂的一间内室里走了出来。
座上三个人连忙起身作揖“夫人”,又看看正位上那个人,无可奈何的冲贵妇笑了笑,“去去去,妇道人家,别来烦我”正位上那个人忽然回道。
“烦你,夫君,你们商量好怎么对付黎贼了吗,在这喝了半天,也没见你们想出什么办法,妾身听说,澄迈、临高都失陷了,黎贼又打到了万宁军,这路府,两面都是黎贼,可怎么办啊”贵妇边说边哭了起来。
“唉,你这妇人,真是好不烦人,从哪里听这些市井消息,贼匪已在万宁军被重创,路府坚如磐石”正位上的男子回道。
“真的”贵妇转悲为喜,男子点了点头“你先下去,让庖厨再弄点酸汤来醒酒”,“好的,妾身这就去吩咐”贵妇款款的给众人道了个万福,转身去了。
说话的正是琼州路宣抚使刘琨,座上三人当然是秦千户、杨参军和陆管勾了,三人见刘琨夫人走了,赶忙问道“大人,黎贼受挫万宁军,是真的吗”。
“受挫,呵呵”刘宣抚使苦笑道“那万宁军的官员中,多有跟那最大寨的寨主冼孟元有瓜葛的,那冼孟元,听闻早已加入那海外妖人的什么‘议政会’,还是主导之一,此刻,恐怕万宁军已是凶多吉少”。
“啊”三人都是大吃一惊,“那大人,我们...”陆管勾舌头忽然变得不那么灵活了,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诸位莫忧,就算万宁军失守,琼山和文昌还在我们手里,黎贼也未必就能那么快打到路府,再说了,这路府有数万百姓,多是富家大户,黎贼前来,想必这些人比我们更害怕;
到时候,让他们出钱,再募集青壮,黎贼并无攻城器械,想来一时也无奈我何”刘宣抚使信心满满的说道。
三个人连连点头“大人高见,大人运筹帷幄之中,必能决胜千里之外,小小黎贼,不在话下”,不过,一通溜须拍马过后,这三个人终是不大相信这种鬼话。
若黎贼没攻城器械,远比这乾宁府城更坚固的儋州如何失陷的,何况,据说海外妖人确实擅使妖术,这可不是市井传言,已有许多人甚至包括失陷城池的官员亲眼目睹。
过了一会,秦千户首先憋不住了,开口问道“大人,宣慰司那边怎么说”,“宣慰司,唉”刘宣抚使叹了口气道“那任御史说宣慰司此刻不仅无兵,连衙役都召集不起来;
今上要远征海都,十三岁以上男童全部都被征召,要么从军,要么劳役,连青壮妇人都不能免,至于钱粮,更是没有,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说琼州路城数万百姓,多有富家大户,让他们出钱出粮,然后在百姓中募集青壮,只要先守住路府,自有办法解危”。
“那大人可向任御史说起琼州的危急情况,要说严重些”陆管勾接道,“危急,呵呵”刘宣抚使苦笑道“眼下的局面甚至比本府跟任御史说的情况还危急,可谓一日数变,刚刚发出一封夸大局势的书信,局势马上变得比夸大的还危急”。
“那任御史就没什么别的话么,他毕竟也在路里作过同知,琼州也是他的家乡啊”杨参军又接道。
“算了吧,下官曾听人说这任御史先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