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后盛意又剧烈咳了几声,用手帕捂住唇,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
沈祈谦不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拥入怀中,低吼道:
“太医呢?”
盛意轻轻喘息了两下后直接晕厥,沈祈谦将人打横抱起去了后殿。
原本跪在靠后位置的傅砚修起身匆匆跟上,欲往里进时被苏公公拦住。
他弯着腰说道:“苏公公,在下师承国师大人,医术比宫中太医只高不低。”
苏公公面上露出一丝为难,里间突然响起太子殿下的声音。
“让他进来。”
傅砚修跪在床榻边为三弟把脉,手抖得不行。
借用了太医的银针,施针结束后去外间写下药方命人去熬药。
沈祈谦等他忙完才问道:“先生他,如何了?”
傅砚修明知不该,可在这一刻心中不可抑制生出几分怨恨,尊卑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只得跪下求道:
“太子殿下,臣自请致仕,携幼弟归乡,永不返京。”
沈祈谦眸子瞬间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帝王之势让傅砚修心惊,但他依旧道:
“太子殿下,求您看在阿意曾经为您做的种种,放过他吧,让臣带他走。”
这话一出口,傅砚修便明白他已回不了头,索性将压在心头的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自从阿意将您带入国师府,各种灾祸接踵而至。他深居简出依旧挡不住明枪暗箭。”
“曾经种种,阿意替殿下丢了半条性命也心甘情愿,可他身子实在是受不住这般。臣不求幼弟能青史留名,只求他平安无恙,长命百岁。”
少时启蒙,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入翰林院,后又被封为国子监祭酒,满身清贵。
如今辅佐的皇子登基,来日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一切对于傅砚修来说,都不足以与亲人相比。
沈祈谦看了一眼还昏睡着的先生,冷声道:“去书房说。”
出门时正好听见外面隐隐又响起哭灵声,沈祈谦不耐道:
“让他们都闭嘴。”
苏公公应是。
书房内,沈祈谦盯着傅砚修,脑海中依旧是曾经那一幕。
“傅砚修,你以为孤真不敢杀了你么?”
“兄弟?”沈祈谦讽笑一声,“你最好恪守兄弟人伦。”
傅砚修心一沉。这番话似乎更肯定了他心中那个从来不愿意相信的猜想。
他蓦然抬起头直视殿下问:“殿下疑心于臣,分明是殿下心有暗鬼。枉顾人伦的到底是谁?”
沈祈谦怒极反笑:“孤是太子,即将是天子。”
“那殿下可曾想过,帝王宠爱非常人能承受。今日若非是殿下不顾尊卑,那件大氅让五皇子看出了端倪,阿意何至于会平白遭受祸事?”
傅砚修袖子里手还在发抖:“阿意身子早就不能动武了。”
在那种情况下,为情为理盛意都没错,事关他安危,傅砚修不想论对错,只想远离是非。
“今日确是孤之过。”沈祈谦低声道。
“众目睽睽之下,孤为先生连皇位都能拱手相让,你以为你带他走便能安然无恙?”
“这天底下,没有比皇宫更危险也更安全的地方。”
傅砚修跪在那仰起头,盯着面前这男人高大的身影。
细数古往今来种种,能恩爱到老的夫妻都极少见,更别提是身在帝王家又都是男子。
“若是哪一日殿下变了心……能否留阿意一条性命,让臣带他回家。”
沈祈谦垂下眸子:“孤不会同意你致仕。”
“在先生心中,你是他的兄长、是他的亲人。对于先生来说比孤还要重要,你必须留在京城。”
“至于蛊毒一事,孤已派人去南疆。”
想起面前人与先生相伴成长的光阴,沈祈谦只恨自己没能早出生几年。
听他语气软了些,傅砚修心中抱着些希望又道:
“殿下,您真忍心让阿意沦为佞幸之流?今朝陛下能堵得住朝臣悠悠之口,来日如何能让后人也闭口不言?”
沈祈谦弯下腰扶起他:“孤不想为先生杀人,让那些人的血污了先生清名。史书功过,那就要看你,傅砚修,你能走到哪一步?”
傅砚修明了,退后半步再次叩拜。
“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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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昏睡着,小八把爪爪搭上去像模像样摸了摸,听见外间传来动静,迫不及待钻出去想看看热闹。
苏公公生怕那只黑猫会惊扰了殿下,正欲去拦,注意到是盛公子养的猫,蹲下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