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准备了梁丹一行人的座位,孙府能出席的只有孙氏父女,其他家丁丫鬟进来上过菜便出去了。
孙小娟哪里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早端了小垫子,蹭到赵锦绮身边来了。
“姐姐,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孙小娟道。
赵锦绮想到梁丹的话,于是道:“我叫锦绮。”
“锦绮姐姐!”孙小娟拍着手道:“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阿爹说阿娘不识字,生了我就给我随便起了这个名字,姐姐我的名字很难听,是不是?”
孙文则战术性清清嗓子,咳几声:“娟儿!”
娟儿朝他扮个鬼脸。
赵锦绮:“娟儿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那你阿爹识字,你让他再给你取个你满意的名字好不好?”
娟儿垂下头道:“不能换,这是阿娘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孙文则道:“锦绮姑娘,你有所不知?说起拙荆,唉,她也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丫头,当时生完丫头还好好的,她给丫头取名叫小娟。
结果第二天忽然就……我没本事,找不到好大夫给她医治,竟就让她那么去了,我对不起她呀!
剩下这一个丫头自小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尽着她心性儿长起来,因此骄纵些,您多担待。”
赵锦绮听了,看到自己腕上的镯子,小娟和自己何其相似,所幸他们的父亲也都一样好,并未将母亲的死,归罪到她们的出生上,自小宠爱娇养,这也才养成了小娟比普通孩子更大胆,更烂漫的模样吧!
她摸上小娟的头:“娟儿乖,我们做什么样的人,可不是一个名字的好听与否决定的哦!而且小娟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嘛,写出来也更好看,不信姐姐写给你看。”
娟儿听了马上一扫方才的失落,高兴道:“我要看,我要看,我到现在还不会写我的名字呢!学堂里不收女孩子,阿爹又忙,不好好教我,到现在我也只识得不多几个字。”
孙文则喝道:“娟儿,不要乱说话。”
娟儿于是瘪着嘴,仰着头生气,不理孙文则。
赵锦绮知道孙文则出言喝止的原因,大梁一直都有崇男尚武的风气,军队作战时,甚至有用被驯化的野兽作战的情况。
前世梁丹称帝时代,更是有了规模化的狼师用以作战。
这样一个国家,教授文学的学堂本就不多,更不要说收平民或者低等官员女子入学了。
国情如此,孙文则在家教女儿识字,只怕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虽然大梁朝廷没有明令禁止女子读书习字,但整个社会默认妇女就该谨守本分,做好针织女红就好,若是哪个平常人家教女儿读书被人知道了,怕是要指指点点的。
果然席上的几人听了娟儿的话,看向孙文则的眼色都变了。
还有人打趣:“孙大人教你家里的小妮子识文断字,莫不是想让她以后继承你这衣钵啊?”
又有人道:“女孩子家当了官,怎么嫁人?”
便有人笑道:“人家女娃娃都当官了,那寻常男子又怎么入得了眼?没准能向上嫁个王公贵爷呢!”
很快又有人接话道:“针织女红不精,厨房家务不做,王公贵爷娶这么一位不懂持家的娘子,回去做什么,一起讨论为官之道吗?”
孙文则气的一屁股坐下,又不敢说什么反驳。
低头在桌上写字的赵锦绮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住了,抬头笑道:“几位,这死鸭子嘴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几人听出她话中骂人的意思,皆面上不悦,还有人出言训斥:“你是对我们说的话有意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锦绮冷笑一声,故作柔弱的阴阳怪气道:“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呢?我一介女子,还就是你们口中的针织女红不精,厨房家务不做的那种女人,对了,我虽略识得几个大字,但还远没有到能做官的程度,以你们那意思,我真是连活在世上都不配了呢!”
有个头脑简单的当即接道:“哼,你知道就好,倒是有自知之明。”
赵锦绮扯下个鸡腿咬了一口:“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好好活到现在了,而且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家人都觉得我这样很好啊,对我没什么要求呀!”
几人被气得一时语塞,怎么会有人这么差劲,还这么自信又快乐?
娟儿拍手笑道:“哇!姐姐,你家人好好啊!和我阿爹一样好。”
赵锦绮笑着摸摸娟儿的头:“是啊!因为他们都是读书识礼之人,不像这一群莽夫守旧独断。
人就是要读书,读书一事不应分男女,我们唯有通过读书,才能明事明理,然后才能看清别人,也看清自己,接着才能到善其身、治其家、文治邦、武安国这些事情上。
我们虽为女子,如今只能在闺房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