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阿牛正悉心雕刻了几个时辰，这几日天泉山庄歇业，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里活动在这后山，就连天仙娘娘都没去见几面，一心就想赶紧将玉雕碉好了，好献给天仙娘娘，叫她欢喜。

    雕累了，他便坐在高架椅上歇歇气，抬头是热烈的日光，他擦了把汗，汗水随手洒出，险些溅在了玉雕之上。

    正对着他的正是玉雕的头部，阿牛怎敢让脏汗污了天仙娘娘眉眼，赶紧卷起袖子，翻出更干净的一截对着玉雕的眉眼部位就使劲擦了起来。

    他于雕刻技艺上极有天赋，玉雕的眉眼已有七八分像真人，这是天仙娘娘口述的她本身的样子，阿牛越擦越发心生爱慕之意。

    若是娘娘亲眼见到他将玉雕雕得如此真切，会不会欢喜呢？

    这可是他的一腔真心啊！

    不由自主地，阿牛与玉雕越贴越近，神色缱绻，满怀爱意，双手轻轻抚过玉雕的眉眼还不够，他的脸，他的嘴唇，还缓缓贴了过去。

    “大胆凡人！竟敢对王母不敬！”

    “该当何罪！”

    “——咻！”

    一枚石子破空而过，精准地打在了阿牛的心口，阿牛只觉得那掷石子的力道之大，都已经把他的肋骨给打断了。

    他“啊”地一声从高架椅上摔落下来，摔得胳膊腿生疼，还没来得及爬起，两道光“嗖嗖”到了他身边，一把将他压在地上。

    “说！你是什么人！竟然玷污王母娘娘的神像！”

    阿牛胳膊都要被压断了，他完全在状况之外，“什么，什么啊？我没有，我没有！我……”

    他压根没有玷污过王母娘娘，可他不敢再说，方才的举止明摆着是不敬，只是不敬的对象是天仙娘娘，他不敢说……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私闯天泉山庄后山！”他翻过身问压住他的两人。

    “啪！”

    仙侍隔空甩了阿牛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把阿牛一颗后槽牙给打了出来。

    “唔！”

    阿牛吃痛，但胆敢擅闯天泉山庄，对天仙娘娘不敬，管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厉害，他阿牛一定也要保护好天仙娘娘和天泉山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识相的快……”

    “阿牛。”

    眼见着阿牛又被仙侍揍了几下，林照这才开口。

    她一出声阿牛就望了过来，见到林照，阿牛先是照例惊喜万分，可一想到自己刚刚的龌龊之举可能被天仙娘娘看见了，他又是满心的羞愧和后悔。

    身边人再次施压，阿牛想起庄内来了贼人，又担心起林照来。

    “娘娘！娘娘小心！”

    “啪！”

    仙侍又是一巴掌。

    “娘娘岂是你能直呼的？还不跪好了！”

    阿牛被强迫着伏跪在地上，头倔强地抬起，却见林照满眼皆是失望和痛心。

    啊，天仙娘娘一定是看到了……

    阿牛顿时心如绞痛。

    “娘娘……娘娘我不是……”

    “还敢狡辩？”仙侍抓起阿牛的头发，“你对王母娘娘不敬，所有人都看见了！”

    “亵渎神明，有几条命够你死的！”

    “呃！”阿牛头皮都快要被撕扯下来，可他的目光还是痴痴落在林照身上。

    “我……我没……对不起……娘娘……”

    “这是你的人？”一直没说话的王母突然问向林照。

    她如何看不出那龌龊凡人的心思，胆敢亵渎她的神像，还对她座下的仙女这般痴爱，若是林照也与那凡人生了同样的心思，她定不能留……

    林照抿紧了嘴唇，似是非常为难。

    “他的确是天泉山……”

    “我只是来天泉山庄干活的一介草民！是我暗处龌龊心思，与旁人无关！要杀要剐，罚我一人便是了！”

    阿牛突然叫喊起来，仙侍给了他几拳，可他还是抻着头盯着林照，奋力地喊着这几句话。

    林照幽幽给了他一个无奈又怜弱的眼神，阿牛叫得更起劲了。

    “一介凡人，胆敢如此喧哗，带下去！”王母厌烦阿牛这样吵，给了仙侍们一个眼神，仙侍们马上将阿牛先拖了下去。

    “是他说的这样么？”王母又问向林照。

    林照这才小声回答：“他的确是天泉山庄的仆人，只是小仙也不知他竟心存……”

    “亵渎神明，光是这一条罪过，就够他下地狱受苦百千年。”王母不冷不热地说。

    “是！娘娘说的是！”林照毫不犹豫地附和。

    “只是……”

    “只是什么？你想为他求情？”

    王母的眉毛一下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