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踏去的脚步,纠结反复,终是低下头,默默走开,眼角的余光,印入一缕温柔的长发。
再回首,看见的,不止是背影远去,还有终没能说出口的那句欢喜,和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咚!
摔门的声音,震掉了门边墙角一丝粉沫。
一个清瘦的身体,背靠在门后,长发挡着她半张略有些微圆的脸,脸上感受不出任何情绪。
此刻,叶罂正平息着内心的翻涌之后,缓缓来到书桌旁。
她轻轻放下肩上有些泛旧的黑色布包,随手拉开身旁已开始裂漆的木凳,便感觉到眼角的温润。
此刻,视线变的有些许模糊,一点点温热,划过脸庞,之后润湿衣襟。
自始自终,她不能明白为何,她只是不善言辞。
一年前,生活忽然遗弃了叶罂,幸福翻了一页纸,一切空白,她注定要迎接自己的命运。
此时,深沉的眼睛,闪烁着忧郁,那黑色布包虽已陈旧,却是奶奶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
记得,那是一个夏末的晚上,奶奶满脸皱纹的脸,在泛黄的灯光下印出古色。
她皱皮横生的手却有几分白皙,正一针一线来回穿引,缓慢的动作,有种不可言说的慈爱。
另一边,黄土凹陷的墙角边,一双粗糙的手,粘满了桐油,正来回翻动着,爷爷正在给一张木凳增添新色。
那时,五岁的叶罂蹲在一旁边,双手捧着一把破了半边的棕叶扇子,慢悠悠地对着爷爷扇风。
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不知打着什么小算盘。
片刻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掉在头顶如同南瓜丝微亮的灯泡,奶声奶气地说“奶奶,这灯您看得见针线啊?要不要再点个桐油灯?”
“几十年的针线活,奶奶不用看。别蹲那儿,一会儿腿麻了,离油漆那么近,弄到身上又得起疹子,快到奶奶这边来。”
奶奶放下手上的活计,伸手将叶罂往自己身边拉来。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孙女,脸上笑容是满心的欢喜,方回去继续做活。
“哦”叶罂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应了一声,身体却又向爷爷那边挪了挪。
“爷爷,我帮你扇风啊!您还热吗?这个要刷多久,要不我也帮忙刷刷?”
“晚上了,还热?”爷爷抬了抬眼,孙女的那点小心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说完收回了目光。
叶罂拿在手中的扇子停顿下来,对着旁边又继续晃着,若有所思。
“坐奶奶那儿去,过敏了又哭,刷书桌这么快忘了?”爷爷故意不看叶罂,一脸严肃,继续他的活计。
“哦”叶罂抬起身子,头向前试探性地够了够,然后思索着什么。
此刻,她心里如猫抓似的,想动手玩一下油漆和刷子,再看看爷爷,怎么都不搭理自己,最终只能悻悻地走开了。
她抬头时,发现奶奶偷偷地笑,她撇撇嘴,心里想着,你们故意欺负我小,不跟你们玩,抱起面前的小凳子,灰溜溜走了。
叶罂一双眼,清澈又似多情,薄唇微翘略带性感,似圆非圆的脸,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天地为被,四野游荡,晒的很黑,加之执拗的性格,并非讨人喜欢的孩子。
奶奶曾经说“罂罂长了双桃花眼,挺好看的,可福有些福薄,还好脸蛋圆,终会有福的。”
多年以后,叶罂现在回忆,那些年奶奶说过的许多话,似乎一一应验了。
许多年以后,那些原以为深爱她的人,不正是因为这双眼睛而来,又因为它而离开了吗?
因为这一双眼睛,她寻找到丢失的记忆,找到藏在她身上的秘密。
一年前,爷爷离世,奶奶原本很好的身体,每况愈下,没一年光景跟随而去。
后来听人说,两个相首一辈子,依恋极深的人,会随着一人的离开而离开。
时间飞逝,如今叶罂已经15岁,爷爷奶奶离开她,已经一年多时光。
“爷爷、奶奶,我想您们了。”
此时,叶罂泛红的眼睛,印出明亮而宽敞的房间。
房间的光线亮的刺目,那夹在旧凳子缝隙中的毛线丝亦清晰可见,却再也不见爷爷奶奶的身影。
曾经的幸福,叶罂一遍遍回想,那些和爷爷奶奶曾经生活的画面。欲紧紧地抓住这些美好。
人为什么人会死?爷爷奶奶相继离开人世的最初,叶罂甚至没有流过眼泪,或许恨他们抛下自己,就像当初那个人一样。
第一次,叶罂感觉到死亡可怕,它吞噬所有你的在乎,然后一点点空洞,那些失去的人,永远无法再见,意识到离开是永恒的。
叶罂在房间里,浑浑噩噩,思绪许久。最终她整理好情绪,走出了那扇门。
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