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对着这么个爹,颜子骞是怎么受得了的。
谢从安忍不住拧眉:“你要带我去哪?”
颜质的眉间一紧,还未作声,已有人替他应了:“来见我。”
厅内行出一位老人,谢从安先认出了走在后头的两个。
凤清原来是先跑来了这里。
另一位许久未见,却几乎毫无变化。瞧上去依旧是那副谦逊低调却又目中无人的模样,仿佛这世间万般都与他无关,一切正如他诗文里说的那样:蜉蝣苍狗人间客。
谢从安看着颜子骞走上前去递了个拐杖,又紧着跟随在侧,这边的颜质已经是满脸的不耐烦。
王颜谢郑,这是轮到了颜家?怪不得圣公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虽然知道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但是谢从安还是忍不住气:“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吼的是凤清,衍圣公却已经走了过来。
颜子骞示意她过来搀扶。谢从安顺意上前,心里却难免记起了爷爷,鼻子一酸,偏头眨去泪水,继续向身旁的凤清咆哮发难:“为何送我到这里来?”
凤清这家伙竟然直接扭头看向别处,假装没听见。
谢从安还要发火,衍圣公道:“丫头,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着。从前是你爹爹不对,咱们颜家的女儿,定然是要接回来好生娇养着,等时候到了,自有安排。”
听到话尾的她瞬间变了脸色:“安排什么?”
“自然是嫁人。”
谢从安惊讶的看向凤清,却扫见了一旁的颜质略有不安,疑惑间便将话咽了回去。
待众人都入了大厅,下人散尽,她重提旧问:“为何是颜家?”
衍圣公扶着胡须慢悠悠道:“如今难道还能有别人保你?”
“不是保我,是引火烧身!”
谢从安气得拍着扶手就站了起来,不料到碰翻了茶水,被烫的一个哆嗦。
衍圣公伸出拐杖,拦住了身边人。凤清瞥了一眼,也自觉的坐了回去。
谢从安甩了几下手,忍着疼痛拂落袖上水滴,强调着自己的可怕。“……我不能在这里,会害了你们的。”
这几日她也想明白了一些。虽不能确认要杀自己的是哪个,可她仇人太多,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所谓。眼下谢从安已死,就算要报仇,也不是急茬。
良王忽然找来,又做了如此安排,相必与太子要有一战。而她这新的身份,大抵就是针对这个宿敌的进攻之一。
“……如今长安的局势如何,我不清楚……但是郑谢两家都已落了下乘,轮到你们又当如何?”
之前醉心于酒坊诸事,不确定这里的朝堂纷争到了哪一步。但她的质问总是无可厚非。
可是,对面的三人竟然毫不在意。不但没人理会她,颜子骞甚至还出去了一趟,取了瓶药膏回来。
谢从安气得把手遮进了袖子里,扭头道:“不用。你们还是趁着天黑,快些送我走吧。”
“你这丫头。”衍圣公无奈叹气,“既然送你过来,你听话便是。”拐杖在那青砖地上戳出些声响,是老人家不高兴了。
谢从安千头万绪,无从说起,语塞间也算冷静了一回,可是心中的委屈难掩。她抬头看了眼身侧站着的颜子骞,一把抢过了药膏,没好气道:“我自己来。”
衍圣公忽然开口道:“你们如何也是旁支的表亲戚,隔着几层呢。”
颜子骞听了神色微变,老老实实的回去了老人身边。
谢从安扫了眼对面的颜质,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既说是旁支表亲,为何又带回府上来养?”
“你娘亲在你幼时便拖了人要送回来的,只是那人不顶事,害你在江南流落多年。这次好容易寻着了,不接回来,难道还继续放你在外流浪?”
这话虽然听着是好意,但颜质不停拂着衣袖,怎么看都有种嫌弃的意味在里头。
如他这般身份的人,怎会耐不住性子,这么直接的给小辈脸色。
谢从安心知肚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爹呢?”
衍圣公似乎看出她不高兴,将话接了过去,“你爹爹身子不好,娘亲当时便是陪他在江南养病。他人去的早。你娘亲当时有留书托付,将你给了你表叔伯家里的。”
老人家苦口婆心,又演绎的煞有介事。谢从安只能按住火气,一字一句道:“表、叔、伯?”
“亦是族中的一房亲戚。”
“那为何不是他来领我?”
衍圣公制止了要说话的颜质,继续答她:“当年你爹为了求子,按照八字寻遍族中。这才将你过继过来。”
“我爹不是死了?”听到这里,谢从安全然糊涂了。
对面的颜质突然清了清嗓,摸着胡子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