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归藏道本是幻象心法,原本就是唤醒对手心魔,摧毁对方心神。武林中修习内功之人,无一不曾走火入魔,体内心魔有如元婴,平日里悄然潜藏,一经挑拨,登时作乱。是以伏羲归藏道克制修习内功的武林人士,照理当是百发百中。
但有一类不在此例,那便是佛法高深的禅门巨擘。
禅门高僧修习内功心法,当以佛法为根基,所修习的法门无一不是化解内心的心魔。诸如谛闻禅师以及眼前这头陀,佛学修为与武学修为均臻化境,数十年间所遭遇的心魔幻象无数,及至此刻,早已心境澄净,世间色相不拘于怀,心静如水,八风不动,禅定如一。
如是任落华亲来,以他多年修为或可破除这头陀的定力,但鹿淮此刻便奈何他不得。
就在这万分危机时刻,谛闻禅师口诵佛号,震慑八方,鹿淮只觉得心里一片澄净,身边的幻象倏然消逝,自己正站在金阁寺的屋檐下,刚才的幻象噩梦宛如隔世所见。
再看对面,那头陀负手而立,谛闻禅师一脸慈祥。二人身边还有一位十六七岁的青衫少女,面容姣好,神色恬静,眉眼中带有一丝异域风范,别有一番美妍。
鹿淮正看着那少女,忽然觉得内息一虚,双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就要倒下。那少女连忙赶上,伸手就将他搀了起来。
鹿淮的伏羲归藏道修为尚浅,被那头陀摄住心魄,遭到反噬,累了这么一场,内息虚空,所以站之不稳,直直往地上跪去。若不是那少女手快,早已狼狈倒下。
鹿淮被这少女搀着,有些不好意思,想推开又没力气,只得任其所为。
那少女对头陀道:“壶大师,你怎么出手伤人呢!”言语中颇有责备之意,那头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小菩萨,不是我伤人,是这小子不由分说往里闯,也是他先动的手。”
那少女道:“饶是如此,那您也不应下这样的重手,欺负一个武艺低微之人。”那头陀道:“他武艺可不低,我若不将他制服,那伤的就是我。”转头对谛闻禅师道:“今儿这小子闯你的山门,我可是给你挡横,眼下受小菩萨这般埋怨,你可得说句话。”
谛闻禅师微笑道:“这位檀越原本和我相识,不过莽撞了些而已,师兄和他动手也是误会,沈姑娘,你就别责怪师兄了。”
鹿淮调理了内息,逐渐稳定了下来,张口说道:“谛闻大师救命!”谛闻禅师讶道:“出了何事,竟使你这般惊慌。”鹿淮一指鱼幼烟:“小鱼她中了剧毒,镇上的郎中大夫们都说没有救了,还请大师发发慈悲,救她一命。”
谛闻禅师尚未说话,那少女先道:“我会一点儿医术,要不我给看看?”
鹿淮见这少女年岁不大,未必有什么高明医术,但转念又想,适才那头陀言语中对这少女颇有敬意,兴许她别有异能也未可知,当下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那少女一笑,说道:“我姓沈,你叫我小碧就好,眼下你能站稳么?”
鹿淮这才想起自己尚被搀扶着,忙把手收了回来,说道:“我能站,我能站!”那少女沈小碧嫣然一笑,自去查看鱼幼烟伤势。
鹿淮走到那头陀身前,说道:“适才小子多有得罪,大师海涵。”那头陀上下打量鹿淮一番,点头说道:“小子功夫不错,这个年纪练成这样可不简单,瞧样子是天帝爷的路数。”
谛闻禅师笑道:“可说是呢,此人的确受过任先生的指点,是天帝传人。”
那头陀道:“还是年纪小,再练上个十来年,可就了不得了,只盼这孩子走正道才好,要不然可是武林的祸害。”谛闻禅师道:“任先生既然肯教授此人武功,想来对他的人品十分认可,倒不足为虑。”转头对鹿淮道:“这位便是壶头陀师兄,我跟你提过的。”
鹿淮想起之前谛闻禅师所说,原来这头陀便是“佛门四圣”之一的壶头陀,怪不得武功如此了得,又想起谛闻禅师曾道壶头陀一直守护在释迦后裔身边,转念想起刚才那姑娘说自己姓沈,于是转过身来道:“这位便是释迦后裔么?!”
沈小碧已将鱼幼烟抱了起来,对众人道:“她中的毒十分怪异,我得马上给她疗毒,壶大师,您得帮我护法。”壶头陀忙道:“您放心,有我呢。”说着伸出了双手,说道:“您交我。”言下之意是要替沈小碧抱着鱼幼烟。
壶头陀是高僧大德,且又年迈,自然不用避讳什么男女僧俗之防,便将鱼幼烟接了过来,转身就向厢房里走去。
鹿淮走上一步,对沈小碧道:“沈姑娘,她……”话未说完,沈小碧道:“你放心,我能治好她。”说着对鹿淮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鹿淮对沈小碧有种莫名的信任,听她这么说,登时觉得心安,只道:“有劳姑娘了。”沈小碧报以一笑,随着壶头陀向厢房走去。
那边沈小碧和壶头陀去替鱼幼烟疗毒,这边谛闻禅师陪着鹿淮在禅堂等候,鹿淮忧心鱼幼烟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