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手背青筋暴露,太阳穴处血管凸起;其余几位群众演员的表现同样精彩纷呈。
尘土弥漫的麦粉仓库内,细碎的白色粉末飘散于空气当中,摄影机后的导演满心欣赏演员们的表演。此刻剧组中的同仁已然看得出来,这场戏一条过并无问题,甚至有些人已悄然庆祝起今日的最后一场戏圆满杀青,完成即可回家歇息。
然而正在此时,阿柱开始了这场演出的压轴环节。他俯视着眼前的叶娴,紧接着便从胸襟口袋掏出一支烟含入口中。
“都说夫唱妇随,危难关头各自飞,你还真以为他会回来找你不成?”阿柱按着剧本念台词的同时,手中掏出一根火柴,在粗糙的纸盒侧面上猛地一擦——刹那间闪现一团美丽的火焰,阿柱打算依照设计动作,点燃手中的香烟。
忽闻“轰”的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强大的冲击波使得阿柱眼中闪烁出了叶娴极度恐慌的表情,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扑向叶娴为其遮挡,接着整个人被气浪瞬间抛飞出去,一股刺鼻的铁锈味从咽喉里溢了出来,随之陷入了昏迷。
“我的天呐!”
“曼妹子!”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伴着剧组人员们的惊叫声和四处逃窜的脚步声。
“叶娴还在里面呢!”
“糟糕,难不成那仓库老板在里面私藏了火药么?”
“曼妹子!曼妹子,是阿柱和曼妹子! ”有工作员瞥见叶娴与被掀翻飞起、半边身体尚在熊熊燃烧的阿柱。
一位工作人员迅速脱掉身上的衬衫扑向阿柱身上的火焰。
“曼妹!曼妹!”
“叶娴!”
“阿柱!”
四面八方传来呼唤其他受伤人员的声音。
爆炸还在持续,火焰直窜天际,照亮整个村落,犹如夜空之中的烟火绽放。
“救命!救命哪!”
爆炸现场的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地盯着不远处熊熊烈焰,直至那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沉寂的空气。事发当时,剧组有一半人员都在粮仓内拍摄,纵使众人反应迅速,还是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特别是在爆炸中心地带附近的叶娴以及三位群演,两名群演不幸当场丧生,阿柱全身半边严重灼烧,而叶娴则被阿柱奋不顾身地护在了身下,此刻她的安危无人知晓。
“快来救人哪!送去医院啊!”尽管导演右腿遭受爆炸碎片重伤,鲜血直流不止,仍咬牙切齿般大声命令着剧组所有人。
听到这番话,人群才如梦方醒,立即麻利地将伤者抬上牛拉货车,原来这次摄制队全员行动,大大小小的农用车共有好几辆,安置这些伤者绰绰有余。
“哪个地方最近有卫生所?哪个地方?”
“兴隆屯的李大夫诊所,距离这儿算是最近的了!”人群中有人回道。
“那赶紧往那儿赶!”导演扯着嗓子吼道。
为拍摄铁轨送别和械斗场面,剧组选址在了毗邻徐家铺火车站点的破旧粮仓进行拍摄,此地位于黄土坡乡的管辖区,但距离城里的热闹市集足有老远的路,只有东方的法属区域较近。
车队风驰电掣般朝着法属地界驶去。
如此剧烈的爆炸声无疑引来了各路人马的围观,首先是紧邻仓库的铁路巡防员察觉动静,紧随其后的便是法属区域和北边的英租界的巡逻队,纷纷派人前来查探究竟,然而此时此刻,摄制队伍已然悄然离去。
“快点!再快点!”导演手紧紧攥着膝盖包裹着的粗布喊着,他在牛车载物板后部焦急地呼喊。
“导儿,后面的车一直在跟着咱们,好像是警察呢。”司机瞥一眼后视镜,里面映出几名举着手枪示意他们停下的人影,赫然便是县衙捕快。
导演额头冒出冷汗,“离李大夫的诊所还有多久的路程?”
“前面拐弯就到了,不远啦!”
导演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这里可是黄土坡乡的地盘,估计县衙捕快只是想弄清咱们是否为歹徒而已。继续开车,往诊所去,到时跟他们解释清楚便罢。”
听见导演的话,司机紧咬牙关,加大了脚下油门力度。
李大夫的诊所乃是法属地界内首屈一指的医疗点,尤其以其妇科医术闻名遐迩,同以往一样,就诊需事先预约方可得以医治。
“很抱歉,今日的号已经挂满了,明日请您提前到来或是尝试电话预约吧。”一位讲法语口音带有几分外地腔调的医护人员对接踵而至的一位焦虑的病人说道。
车队绕过一道弯儿,一栋白色墙体上镶嵌着红色十字标志的建筑映入众人眼帘。“到了!导演,到了!”
圣玛丽诊所在此地只有一扇半开着的窄门,难以容下一整车挤过。圣玛丽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