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待她终于睁开眼,一下就看到肖黎的眼睛。
“小棠,你醒了?”肖黎眼睛顿时亮了,转身大叫着,“快!快叫护士,小棠醒了!”
旁边的陪护床上,和衣躺着发呆的范俊哥嗖地一下起身,扑到小棠面前:“小棠,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小棠怔怔看着肖黎苍白的脸,大脑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慢慢的,昨晚在路上是怎么遇到肖黎的,在何安礼那是怎么被欺负的,在饭店是怎么被警察带走的……这些记忆慢慢苏醒,然后一股脑全钻回她脑袋里。
她看向范俊哥的脸,怔怔问:“是没事了吗?英侠英杰也没事了吗?夏致呢?”
范俊哥眼圈更红了:“没事了,都没事了。夏致也没事了。”
“夏致也没事了?”小棠呆呆地问,“何安礼放过他了?为什么?”
听到她轻飘飘说出何安礼的名字,范俊哥不安地跟肖黎对视了一眼,边按响护士铃边说:“你先别想其他的,待会儿护士看过没事的话,先吃些东西,再慢慢说。”
小棠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刚一动,一阵钻心的疼痛便从手心传来。她蹙眉看向那只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护士推门进来,一边检查着伤口一边捏捏腿抻抻胳膊,问她:“身体有没有麻木或是乏力的感觉?头疼的感觉明不明显?”
小棠努力调动感官感觉着,四肢还是有些乏力,但是可以活动自如,脑袋有点晕,还有点恶心。
末了护士说:“药劲儿基本过去了,伤口按时换药别沾水,头疼的症状会逐渐减轻。”
护士出去后,肖黎握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贴到脸上,问:“想吃点什么?”
小棠摇摇头,说:“肖黎,谢谢你。”
肖黎眼眶瞬间蓄满了泪。他咬了咬牙忍下泪,故作轻松地说:“谢什么,跟我倒客气起来了。”
小棠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她头疼地举起手看着层层纱布,说:“我妈问起来可怎么办?”
范俊哥说:“朱辰君已经想好了,统一口径,就说通宵开派对,喝多了打碎了酒瓶,又摔了一跤,碎玻璃割伤了手。”
小棠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经得住推敲,但眼下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便点点头。
肖黎摇起床,让小棠坐得舒服些,拿来吸管,喂着她喝了几口水。屋里很安静,小棠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出神。
何安礼居然放过夏致了,为什么?小棠想不通。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何安礼的另一个诡计,还是说他真的被她吓到,不会再紧盯她不放了?
范俊哥坐在床边,斟酌了半天,轻声问她:“小棠,想不想……说说昨晚的事?”
小棠一下紧张起来,生硬地别过头,说;“不想。”
“好,好,不说。”范俊哥急忙安抚道。“筱甜担心你一晚了,要不要让她过来陪陪你?”
“不要。”小棠还是紧绷着。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即便是筱甜。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范俊哥和肖黎都不要管她关心她,只她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就好。
肖黎埋怨地瞪了眼范俊哥,说:“要是你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和范俊先出去好不好?”小棠感激地对他点点头。
“我们就在门外,什么时候需要我们进来,叫一声就好。”肖黎说着,拽着范俊走到门外,关上门,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小棠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和何安礼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疯转,他说果汁有药,他拿走军刀,他把她扔在床上,他扯开她的裙子,他拿出手机,他在狞笑……
小棠闭上眼睛,屈起腿,把头深深埋进膝里。
肖黎和范俊刚坐下,就见走廊那头,夏致气喘吁吁跑来。夏致看起来也一夜没睡,眼睛布满血丝,下巴全是胡茬。看见他俩坐在外边,他更焦虑不安,不住用眼神询问着。
范俊摇摇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进门。
“不是说了别来嘛,”夏致坐下后,范俊不悦地小声道,“小棠遇到这种事,筱甜袁柳过来也就过来了,你一大男人往这跑什么?”
“我不放心。”夏致闷声说,“就算不进去也行,我在外面就好。”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肖黎突然问他:“警察怎么说的?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夏致头靠着墙,眼睛盯着天花板,说:“就说撤销指控了,同意和解。”
“和解?”肖黎问,“何安礼同意你赔钱了?多少?”
夏致面无表情:“五百。”
“五百?”肖黎和范俊异口同声,诧异地互望了一下。
“单位是……”范俊犹犹豫豫,“万,还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