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在蓉园小住,平日并不见跟谁家有什么特别的来往,若是真的遇到了事情,该去跟县令求助才是。
没必要舍近求远,绕了远路来鑫源里。
“桃儿,你莫要瞎想,我去瞧瞧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山桃也想跟出去看看,孙时安却不许她出门。
“外头又是风又是雪的,你现在还吃着药呢,出去做什么?若是着凉了,又得吃好一番苦头。”
孙时安说的对,山桃便只好让了步:“时安哥,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不能瞒着我,一定得叫人回来报给我知道。”
孙时安刮了刮山桃的小鼻子:“知道了,你放心便是,这种大事上,我不会瞒着你的。”
在大事上,孙时安向来说到做到,从来没有隐瞒山桃的时候,山桃便没为这个担心。
孙时安冒着风雪去了前院后,山桃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
满心里想的都是蓉园里头出了事情,那南宫羽无处可去,迫不得已,冒着大风雪,来到了鑫源里,向孙家求助。
若果真如此,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譬如辽东来的难民涌入了蓉园,甚至趁着这一场大雪,无声无息地破了瑶溪城的大门。
南宫羽无处可去,只能领着人一路跑到鑫源里来,投奔孙家。
可算算时辰,好像不太对呀。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辽东才刚乱起来,哪里来的难民?
不过这辈子很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兴许这难民也会提前涌入瑶溪城呢。
等了许久,前头也没有打发个人回来说是怎么一回事的。
郑妈妈便安抚山桃:“夫人莫要担心,要是真的出了事情,老爷肯定早就叫人送信儿回来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说不定那南宫先生当真只是叫人送画来呢。”
山桃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大雪天,巴巴儿地叫下人来,就只是为了送一幅画?这可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除非是脑子有病,疯了,才叫人冒着风雪跑这么远,只为了送一幅画呢。”
话音才落,便听孙时安大声抱怨着进了屋子。
“他可不就是疯了么!自己发疯还不算,折腾得这些人也跟着他一块发疯。”
外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撑着伞,又是在抄手游廊里走着,但是孙时安穿着的斗篷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雪花。
琥珀连忙服侍孙时安更衣。
孙时安怕把寒气带给山桃,并不敢靠近,特地在外间把手上和身上烤热了,才肯进屋来。
山桃早已经等不及,跪坐在炕沿上,问孙时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外头下了这样大的风雪,南宫先生到底叫人来做什么?”
孙时安气哼哼地道:“还能来做什么?人家不是说了么?来送画的。”
山桃挑了挑眉:“果真是来送画的?”
“那还有假?画都带来了,说是他家公子雪夜忽然诗兴大发,做了几首诗,想起莹莹画的画还没有装裱好,叫人连夜装裱好了送来,一块儿送来的,还有些礼物和小点心,我看过了,没什么值钱的要紧物件儿。”
“我叫曹云给了那些送画来的小子们一些钱,打发他们走了,东西都搁在前院儿,点心我也没拿进来。”
“什么破点心,难道咱们家里的厨子不会做么?我赏给齐茗那几个守门的小子们吃了,这样冷的天,为了一幅画兴师动众,麻烦这么多人,这个南宫羽,倒是够矫情的。”
山桃也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大雪天气,有什么好诗兴大发的?
若是一般的大雪,那些个文人墨客,对着雪景写几首诗,画一幅画,山桃还能理解。
可这雪都下成什么样了,这哪里是雪,这分明是灾,就这还能高兴到连夜让人装裱了画送来?
山桃便暗地里摇了摇头。
她能看得出来,南宫羽对琇莹是动了真情。
两人身份和年龄上的差距倒是不算什么,南宫羽要是真心敬重琇莹,那也不在乎多等琇莹几年。
要命的是,两个人的性子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虽然二人都喜欢琴棋书画,但面对外头的大雪,这两个人的想法和心境一定完全不一样。
南宫羽诗兴大发,能够高兴到折腾下人们连夜装裱好一幅无关紧要的画,还让下人们冒着大风大雪,仅仅靠着两条腿,从城外走到鑫源里,这是得多不知道体恤下人啊。
山桃细细算了算,下人们在这样的天气,从蓉园走过来,怕不是要天不亮就要起来赶路了。
这若是换到琇莹身上,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