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胡三娘问起梅姑娘的情况，张荷摇头叹了口气。

    “在梦里念叨了两句要喝水，问她也不回话，可见并没有清醒。”

    胡三娘闻言，也觉伤怀，还是劝道：“这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还不如趁早报官，将她交给衙门省事。”

    张荷也不好说，她也问了许文杰的意见，也说：“还是等那姑娘醒来再做打算。”

    人也不是在她家，胡三娘无奈叹了口气，愁眉一拧，朝天叹息。

    她是觉得许家才刚入正轨，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这里救一人，那里捡一人的，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张荷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那要这么说，这几日许珠珠和许安两个孩子不还是得住在李家？

    毕竟家里没两张床，只是看她娘如今这个样子，许珠珠觉得她娘还挺矛盾的。

    不由她多想，她娘将帕子浸湿，往她脸上抹了两下，收拾干净就要告辞。

    胡三娘早睡早起，张荷来之前，她就精气十足的起床做早饭了，听到几人匆忙要回去，便留着用早饭。

    “……好歹你还给我们送了早饭过来，我这也煮了，虽只是些粗米粥，但闻着味道还是不错的，用了再走，急这会儿子干什么？”

    胡三娘遗憾的是鸡蛋她都拿去卖了，不然高低得给两个孩子煮两个鸡蛋。

    张荷自是拒绝。

    许珠珠听了这话，才知道她娘来接他们还顺带帮胡三娘夫妻两个做了早饭，也不知道她娘起了多早。

    ……

    回去的时候，胡三娘特意将昨天答应的丝瓜络和种子一并给张荷带走了。

    张荷一夜没睡好，头有些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当然，这也不耽误她欢喜谢过，还笑着和胡三娘商量着怎么种，又说过几日自己就种下。

    有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

    许珠珠此刻一恍然，这时间真是又快又慢的。

    南边花开得早，要不是今年天冷，桃花，梨花估计都开满山坡了吧？

    这让许珠珠不禁想起了上辈子的福利院，它就坐落在郊区，靠着一座矮山，一半被挖了修路，千疮百孔，另一半有果农种树，绿野青葱，每到春日，总是漫山的芬芳，随风的落英，让人留恋……

    许珠珠想起她在福利院认识的玩伴，那个笑起来像太阳一样的人，如今天各一方，不知他在曾经的世界，是否真如他所言，潇洒一生。

    这样一想，她又愈发怀念了。

    许珠珠鲜少有这样郁闷的时候。

    可回到眼前的情景，寒风未退，料峭不减，四周山丘旷野，连个嫩叶子都很少见，哪里能见到春花呢？

    张荷见两个孩子都不说话，只当时还没睡醒，也不多言，各自一路无话。

    说起来，这一大清早的，除了零星几个赶着上山下地的，倒不见太多人，平日里聚集着老头老太的大槐树下也没什么人。

    倒是路过张家院外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连串的咒骂，在这安静的清晨显得刺耳。

    “……小贱人，磨蹭什么呢！瞻前不顾后的，做早饭之前，那尿桶就不用倒了？是要留着碍我的眼，还是留着给你解渴？……也不知道我们家造了什么孽，从娶了你就没过上好日子，扫把星，克死了你爹，克你相公，还不够，如今又把你公爹克成这样……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听着像是张家的老太太张陈氏的声音。

    许珠珠奇上心头，这一大早的，就这么骂骂咧咧的，真晦气。

    张刘氏之前看着挺纯朴的人，怎么骂起自己儿媳妇来，说话一点儿不带软的，跟刀尖儿一样扎得人生疼，这样狠。

    不多时，只听年久的木门一声嘶哑，就见一妇人提着尿桶从张小林家的院子里出来，正是张小林的媳妇，张王氏。

    她站在院门前，低着头，朦胧的晨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她沉默了好久，才用衣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最后依靠着墙身体顺着墙壁缓缓下滑，缩成了一团。

    压抑的抽泣声响起。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丧着脸，我还没地方哭呢！”

    院内的咒骂声响起，哭声戛然而止。

    不多时，张王氏又像无事发生般站了起来，默默提着尿桶往另一边走去，那方向像是往地里去了，正好与许珠珠等人方向相反，故而她并没注意到许珠珠几人。

    说起来，张王氏也确实是可怜人，听当初村里人说的故事，只怕她嫁给张小林都不是自愿的。

    可怎奈造化弄人。

    一旁许安留了耳朵听，问张荷，“娘亲，扫把星是什么？”

    许珠珠咦了一声，他哥平日里都觉得自己挺见多识广的，怎么居然不知道扫把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