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和朱明聊什么呐？”山长正在烹茶，茶铫里的水开了，山长投下茶叶，“神神秘秘的，惹得小邓十分好奇。”

    呵呵！这个背地里嚼舌头的坏货！他怎么跟长舌妇似的，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哦，我劝朱明参加文会。”汪夫子皱起眉头，“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不答应。说什么拿不出一两银子……”

    “他拿不出来，你给他就是了嘛。”

    闻言，汪夫子骤然瞪圆眼睛，“我给？我……”

    不是，凭什么他给啊？小朱家里有钱！别的且不论，光是看他家那些仆人还有摆盘精致的早饭就知道小朱不差钱。小朱养的鹦鹉，都比别人家的养得漂亮。还有他那只通体雪白的大白鸟，更是个费钱的家伙。

    “你给他，我再给你嘛！”山长十分惋惜的连连摇头，多好的机会。小汪没能把握住。下次再提起这茬，不知朱明会不会多想。

    汪夫子也不是好糊弄的，“您还是现在给我好了。下次我找他说这事的时候，直接给就是了。”

    “也、也行。”山长心甘情愿拿出一两银子，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疼。银子到了汪符夫子手里，山长恋恋不舍，再看最后一眼。

    汪夫子攥着银子，看向山长，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山长略显不耐，取下茶铫倒出茶汤。

    “您近来对银子格外看重似的。”汪夫子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辞，“又是晚课班又是报名费。学生们都在私底下议论呢。”

    山长眉梢动了动，“议论什么？”

    他上哪知道去？这不是为了套山长话，瞎编的吗？

    “议论您贪墨银子，养外室和奸生子！”汪夫子犹嫌不够，“还有外室一家老小！”

    山长颔下胡须微微颤抖。他得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么缺心眼的事。

    好嘛！养外室和奸生子也就罢了，还得养外室一家老小？这哪是外室，分明是老祖宗！

    “没养外室！”山长义愤填膺，“更没有贪墨银子！”

    汪夫子见他生气，赶忙挤出一丝笑意，“清者自清。我相信您不是那种人。”

    山长唇角微坠，“都是谁在议论？”

    “没、没谁。”汪夫子端起茶盏浅浅抿一口，看起来像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

    山长闷声冷哼，“是不是朱明？就他鬼主意多！”

    “还真就不是朱明。”汪夫子认真说道：“别的同学乱嚼舌头，他还为您争辩来着。为此，跟别的同学闹得水火不相容。”

    水火不相容？难道是……邓鸢时？

    山长眉头深锁。好个小邓，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哼！这笔账暂且记下！

    近来小邓很得三皇子喜欢。乐得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山长越想越气，眉头越皱越紧。汪夫子暗暗偷笑。

    然而，笑着笑着，他也跟着皱起眉头。邓鸢时是个长舌妇，那他呢？他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岂不是不如长舌妇？

    汪夫子长叹一声。就这样吧。但等朱明高中，他就离开翠松书院，回去开一间小小的私塾，教小孩子读读三字经，背背千字文。

    ……

    今天是全天课。最后一堂在校场练习射箭。

    书童看看天色，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松开。无惊无险捱到放学！他将纸笔等物麻利的收进书箧。又取出装满零嘴的荷包挂在腰间。从校场走到门外，要是姑娘突然闹脾气，就拿零嘴哄着。

    如此这般，可说是万无一失。

    书童点点头，提起书箧就走。

    张如意的书童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小书，小书。不好了。你家公子跟邓公子打起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书童通身血都凉了，“邓小公子死没死？”

    虽说姑娘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可姓邓的必定不是姑娘的对手。要是打死了……

    打死也不怕！书童闷闷冷哼，大不了把姓邓的一家子灭了门。横竖死一个也是死，死满门也是死。区别不大。

    张书童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邓公子怎么会死？他一直追着你家公子打！”

    闻听此言，书童丢下书箧就跑，边跑边喊，“反了他了？居然连我家公子都敢打？”音调骤然拔高，“公子！小书救您来了！公子——”

    张书童赶紧提起地上的书箧，紧随书童之后，“小书，小书——”

    校场上乱作一团。

    邓鸢时挥动着从兵器架上随手拽出的一根长棍，眼睛通红，一边大喊：“朱明！你不许跑！”一边紧追明珠不舍。

    明珠像是受了惊吓，歇斯底里的扯着嗓子嚷，“不许跑？我不跑，站在那儿等着你打死我吗？来人呐，来人呐！邓鸢时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