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健默默叹口气,是谁发明的电话,这东西完全解不了相思,还会把人逗弄得抓心挠肝!
“小妖精,我也想你呢,一下子没人好欺侮了,还真不适应。”他说,对面不说话,“不过你真的不能哭,宝贝,你哭起来很丑,让男同学看见,你就再也没法装淑女了——”
“才不会,他们会赞我‘梨花一枝春带雨’——”
“小梨花——”他声音腻歪歪的,终于听见对面“扑哧”一声,笑了,“这就笑了,我还没说小云雨呢——”
“呸。”他听对面啐道,不禁大笑,
“那个,我收到你的信了,有些人打了零分,没事吧?不会觉得丢人丢到抬不起头来吧,那我可要比打零分还要瞧不起你呢!”
“才不会呢。我是没学过英语,又不是学不会。而且,跟厚脸皮的人呆一起那么长时间,磨都磨厚了。”
“不,不是磨厚的,宝贝,你是妖精皮没褪干净才厚的。”他忍不住又挤对道,“不过为了照顾那里可怜的人类,你要尽快适应他们的环境,多交朋友,月底放假要好好玩。不过不许交男朋友啊,这属于早恋及触犯天条的范畴,你听见没?!”
“不,就要交男朋友!在情人一样的校园里,怎么能不交男朋友呢!”
“敢——”他威胁道:“看我带把藤条过去,把你屁股打烂。”就听见对面吃吃吃地傻笑起来。他听着那傻笑,觉得她的脸好像就在他的脸对面,连呼吸都可闻,越发觉得要每天打个电话才好。“现在跟我说说,外国老师说话你都听不懂,都闹什么笑话了,老师有没有嫌你笨?”
“不,老师非常喜欢我,是个外国帅小伙,可耐心了……”
伟健便笑起来,只把那甜言蜜语排山倒海地灌过去,冰云在那边听得脸颊直发热,末了,他以二十八星宿的名义发誓,他每天都要和她通一次电话,否则就宁可去陪读。
“噢,家长同志,我以七十二先贤的名义求你,你不想让院长在大会上点名批评我、那个、整天想家吧?人家功课赶不上,你想让我零分毕业吗?”
伟健便没词了,冰云又郑重要求只能月中休息日通电话,因为其余时间她要和情人一样的校园谈恋爱,没心思应付他这个人,请家长好好工作。于是她又多了一个外号;狼婆。因为心狠。
“刘——冰——云——”
冰云瞧伟健远远地张开双臂,立刻向那边飞奔过去,人跑到了,伸手搂他,才发现手里抱着书,这时便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砸在脚上,而她的人立刻被抱了起来,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闻见他熟悉的气息漾在她脸旁,眼睛忍不住就热了,“哥哥。”她低声呢喃,脸埋在他颈间,狠狠吸了吸熟悉的味道。
伟健被吸得耳朵发痒,全身僵麻,特后悔为啥要在操场上喊她,他现在就想把她搂在怀里狠亲啊!找个没人的地方。
“那边有人在看我们,快下来。”他松开手,冰云也忙松手,从他怀里站出来,抬手臂擦了擦眼睛。“哎呀,快拿手帕擦吧!”那人扯起一只嘴角,把手帕塞给她:“真不像话,书掉得满地都是。学生不应该爱书如命吗。”她擦着眼睛,看他弯腰给她拣书,拣好了,递给她,眼里漾着一个流氓的神色,低声说:“可见你没我不行啊!”
“才没呢,我活得好好的。”她擦好了眼泪鼻涕,把手帕塞回他兜里。
伟健仔细端详面前的人,发现瘦了不少,但神采飞扬,好像身体里面有种子在发芽,把全身骨骼都挤得蓬勃了。一双黑眼睛好像深山里的泉水,鲜亮得映活了整片森林和天空。
“瘦了。怎么会这么瘦!”他压着心里一样蓬勃的喜悦,伸手拧拧她的脸:“你是把伙食费都施舍给乞丐了吗?”
黑眼睛瞥他一眼,眼神狡黠得像一个山林小妖,又仿佛风过森林,晃出一片明媚的锦绣:“是瘦吗?是漂亮吧!我漂亮吗?”他还没等对那一眼睛妖怪般的蛊惑投城,已听见:“快走,今天我们去食堂吃饭。”拉着他,头凑到他肩膀旁边低声道:“我以前从来没在食堂吃过饭。你是不也没吃过?我们快去,晚了好菜就没了。”那个人兴致勃勃地,伟健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那蓬勃劲儿拱得春心萌动,尽管只是在食堂吃个饭!
其实冰云一眼看见伟健,便发现他好像也有点瘦了,她奇怪他难道会是想她想的吗?
吃了一顿饭,那人问了一顿饭,问她每天几点钟睡觉,有没有时间出去买水果吃,早上有没有忘记喝奶粉?上课有趣吗?外国老师还喜欢提问她吗?他的问题像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年外婆,可眼睛里却塞满了奇异的光彩,她奇怪这光彩和她在家时看过的全不一样。
“狼外公,你快吃菜吧。你这样的眼神是发现小红帽了吗?或者你有梳子向我兜售吗?”
那人不说话,眼睛里黑光一闪,假装认真地低头吃饭,嘴角却瘪了瘪:“明天放假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