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长者相邀,萧矜自不好推辞,
清凌凌如柳叶的一轮弯月悬在天际,月洒中庭,庭院中七零八落地堆着几个酒坛子。
萧矜没有多喝,神智尚且清醒,另一边的姜涵文却是有了几分醉意,正同姜怀之商讨起此次和李家的和谈来。
姜怀之皱着眉说道:“李家面和心不和,此次宴会李家大公子竟还派家丁欲破坏和谈。虽说事后李流月将人处置了,但那人到底是李流月的亲兄长,我不信她心中毫无芥蒂。”
“这次和谈不过是一纸盟约,依着李家的野心只怕撑不了多久。”
姜怀之捏着酒盏,神情郁郁。
姜涵文扫了他一眼,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轻嗤,“能撑一两个月就行了,过几日你随我去收复北边几座城池,留点人在青州以备不时之需。”
姜怀之应了一声,“南边还有三五座都城呢?”
姜涵文仰头将杯中酒液饮尽,摇摇晃晃站起身,萧矜很是识趣地上前将人扶住。
姜涵文朗笑着拍着他肩,垂首看向姜怀之,“南边交给雍王,总不能他什么力都不出,脏活累活都叫我们姜秦两家人干了。”
“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继续赶路呢。”姜涵文抬手赶人。
姜怀之撑着膝盖站起来,扶着几分醉意的姜涵文回去休息。
二人因着一路走一路攀谈,便远远落在萧矜身后。
是以姜绵绵过来接萧矜时被二人撞个正着。
姜涵文眯了眯眼,盯着那道纤瘦身影,晃了晃脑袋,“怀之,你看那姑娘是不是有点像绵绵?”
姜怀之唇瓣抿成条线,有些无语收回目光,“父亲,那就是绵绵。”
“嗯?”姜涵文啧了声,盯着挨的极近的那两个人,“绵绵和那位萧公子感情这么好吗?”
“还有他们两个是不是走的太近了些?”
姜涵文喝的醉醺醺的脑袋琢磨出一丝不对味来。
姜怀之没有吭声,他生怕自己说了绵绵和萧矜之间的关系,父亲他醉酒情况下回做出什么颜面丢进的事。
姜涵文目光紧紧盯着二人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拐角处,他还在同姜怀之嘀咕两个人看起来不大对劲的话。
姜怀之有些头疼地搀扶着人回去休息。
姜绵绵看着身侧走的四平八稳的人,也估摸不准他有没有喝醉,便频频扭头看他,结果被萧矜逮个正着。
“绵绵在看什么?”光影斑驳的花阴下,萧矜偏过脸含笑看她,一副被我抓住的得意神态。
姜绵绵停下步子,呐呐道:“哥哥没和父亲三哥他们喝多少吧?”
因为姜父喝起酒来怪凶的,大哥和二哥早早地就溜了,留下姜怀之和不知情的萧矜。
萧矜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无辜,“绵绵想知道我有没有醉?”
姜绵绵抿了抿唇,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被萧矜扶住下颔转了回来。
晚风拂过,锦重重的海棠花落了一地,姜绵绵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唇上似落了瓣春海棠。
萧矜眸子弯弯,指尖揉搓红润唇瓣,嗓音微哑,“现在绵绵知道了吗?”
姜绵绵的脸“轰”的一下炸红,抓住胡乱揉搓自己唇瓣的手指,圆润杏眸水盈盈瞪着他,“你定是喝多了。”
听着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萧矜眉梢轻扬,笑着俯身凑近,含住海棠花瓣,含糊不清道:“我才没有。”
这一夜,萧矜梦里尽是纷纷扬扬随风飘落的娇艳海棠花瓣,胭脂色的花瓣下隐约朦胧窥见两道相依偎的身影。
翌日,萧矜扶额坐起,脑海里还是昨晚那个梦。
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果然是喝多了吗,他都梦见昨晚他和绵绵——
萧矜晃了晃脑袋,忙将脑海中那段旖旎拂去。
大清早的他在想什么呢。
待他穿戴整齐来到院中,却发现姜家几人看他的神色各异,姜怀临最淡定不过的一个人,此时也深深看了他一眼。
而姜怀之和姜怀意却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萧矜神情微妙,正欲上前几步问个明白。就看到秦怜香迎面走来,她步子迈的大,卷起脚边落叶,在瞧见萧矜后她眉梢一样,打趣道:“呦萧公子醒了啊,来同我说说你和绵绵是怎么找到那株海棠花的,还怪——唔唔!”
不等她说完,身侧姜怀之就眼疾手快捂住她嘴,“明日我要随父亲领兵收复北边几座城池,你随我来商量些事情。”
说着,姜怀之就把人拖走了。
萧矜却是浑身一个激灵,怔怔站在原地,昨晚的记忆纷沓而来。
原来那不是梦,而是他真干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