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青在说这句话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身后的几人,皆是一脸诧异。
毕竟,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冷萤他们所看到的凌云海夫妇不仅恩爱有加,更是一肩挑起了凌家的担子。
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次次都是万归宁这位大儿媳冲在前方去处理。
就连他们亲眼看见夫妇俩全身染血而亡,万归宁手中抓着刀,心里更多的还是无人解答的疑问。
可此时瞧见凌天青痛苦到无处释放的模样,才惊觉,他们毕竟是局外人,有些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你是说……你爹娘他们互相恨透了对方?”方骅打破这诡异的一幕,率先问道。
凌天青听罢,侧转着手看向他们。他眼眶通红,眼瞳上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的状态狂乱至极。
“何止恨透了对方?”他嗤笑一声,极力克制体内疯狂的情绪,“他们就不该被绑在一起,然后生下我这个没用的东西!”
“他怎么……这么说自己……”珊瑚小声与冷萤嘟囔了一句,本以为凌天青没听见,但在瞧见对方调转过来的目光时,她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男子眼眶的血丝,似要凝固而落,“我的出生就是错误的,束缚了我娘,绑住了我爹。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如行尸走肉般,日日活在这个被黑洞笼罩的凌家,无处可逃脱。”
凌天青的言外之意,所有人都听懂了。
冷萤开口提醒他:“这件事情里,最无法选择的……貌似是你自己。”
“我……呵呵,”凌天青似哭似笑,原本削瘦的脸部轮廓,因为这怪异的表情而显得稍许狰狞,“我需要什么选择,不过是一道影子而已。”
他对自身渺小卑微的评价,让在场之人不由一怔。
室内虽昏暗,但门外是青天白日。
透进来的一缕光线,穿过几人之间的缝隙,照在了凌天青左侧的脖颈处。
在祠堂前时一切都太混乱,导致他们很多疑点都未曾发觉。
此时,门外四人的视线,全都投射在凌天青的身上。冷萤与方骅,两人更是同时发觉自凌天青的脖颈处,好像有一条喷射状的暗沉血迹。
凌天青的身上除了烧伤,并未有大面积流血的伤口。凌小宝更是从一开始就被盖在润湿的棉被下,除了因为吸入太多浓烟而晕了过去,压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这人脖颈处的血迹,又是如何沾染上的。
据他们所知,自祠堂里被抬出的几人里,只有凌云海与万归宁全身都是血。
冷萤的视线慢慢往下移,下意识地看向凌天青握着刻刀的手。虽然看不清他手掌,但刻刀的手柄上,已经洇上了些许暗红色。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复又垂头雕刻的男人,握着刻刀手掌上应该有伤痕。
“凌天青,你在进去祠堂后,是如何寻到凌小宝的?”冷萤不紧不慢地问了句。
他们刚进屋时,屋里潮湿发霉的气味掩盖了一切。这时待久了,姜小四似有察觉地在冷萤问出这句话后,闻到了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结合冷萤所问,以及方骅逐渐拢起的眉头,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再看向凌天青时,眸里的情绪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倒是珊瑚,傻乎乎地看了一眼冷萤,不懂她为何突然问出与此时话题毫不相干的一句话。
“那道暗门早就被烧毁了,我进去自然一眼便瞧见了。”凌天青在听到冷萤的问话时,整个人兀地愣了一霎,才又状似无所谓地回道。
方骅接着问道:“可你方才又说,凌小宝是被玫儿藏在棉被下的,这样如何能一眼瞧见?”
凌天青干脆放下手中的傀儡木偶,自傀儡堆中站起身,原本侧转的身体,也整个转向众人,回道:“玫儿这个傻女人,直到被烧死,整个人都护在棉被上方。不管当时是谁进去,也都猜得出吧?”
默了一瞬,冷萤才又继续道:“那我换个方式问,在祠堂里面时……是你一个人率先找到凌小宝的?”
“当然。”这次,对方的回答可以说是相当快了。
她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哦?那你竟然没有一刀结果了他?”
她的话,令在场除了方骅之外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冷姐姐,你……”怎么这样说……
珊瑚呆愣地吞回余下的话。
冷姐姐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姜小四倒是在惊诧片刻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最为震惊的,自然要数凌天青了。
他激动地朝前冲了一步,却因为遍地的傀儡木偶而被迫止住步伐,只能站在原地大声嚷道:“你什么意思?”
冷萤微勾唇角,轻笑地问道:“我什么意思?你这问话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