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陆明珠躬身向赵明宣行礼，赵明宣免了她的礼，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明珠，你近日身体恢复的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恢复得很好。”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陆明珠眉宇间若有似无的冷淡，赵明宣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朕最近没来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臣妾反倒很感激陛下。”陆明珠温和地答道。

    “这是为何？”赵明宣很是诧异。

    陆明珠解释道：“臣妾的孩子没了，虽然陛下惩治了孟才人，可臣妾心理依旧会为了孩子而难过，就算陛下来了，臣妾也难以笑脸相迎，那反倒会伤了臣妾与陛下的感情。”

    “臣妾需要一段不被打扰的日子来修补心上的伤口，所以臣妾并不生陛下的气。”

    她若是一味地说自己没事，反倒显得太过虚伪，倒不如坦诚一些。

    陆明珠这番话真真假假，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赵明宣丝毫没有怀疑。

    他搂着陆明珠说道：“明珠，还是你最好，朕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彻底卸下防备。”

    陆明珠乖巧地靠在他胸前没有答话。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陆明珠脖子有些酸痛，便从赵明宣的怀里坐起，一抬头却见他神色冷峻，眼中流露着让她十分陌生的情绪。

    “陛下，你怎么了？”

    赵明宣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你困吗？”

    陆明珠摇了摇头。

    “那就陪朕出去走走吧。”

    深夜，宫里四处静悄悄的，因着皇帝和贤妃突然来了兴致要夜游御花园，从迎仙宫到御花园的路顷刻间灯火通明。

    陆明珠看出赵明宣有心事，而且心情似乎不大好，她便接过素雪手中的宫灯，让她们远远地跟着不要靠近。

    赵明宣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开口，陆明珠就安静地提着灯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侧。

    “明珠，你去过江南吗？”赵明宣忽然问道。

    陆明珠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前随师父去江南行医的过往。

    “臣妾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和先师一起去过江南行医，苏杭风景很好，宛若人间仙境。”

    赵明宣有些惊讶，“你去苏杭是为了行医？”

    陆明珠点头，“是啊，各地环境气候差别很大，人的病症也各有不同，只有亲眼去看一看才能了解到当地百姓容易患什么病，大夫才好对症下药。”

    赵明宣沉默下来。

    被勾起往事的记忆，陆明珠也颇为怅然，那些阅尽天下风光的日子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明珠想不想和朕一起去江南？”

    这话没头没脑的，陆明珠一时摸不清赵明宣的用意，“陛下是想去江南小住吗？”

    “朕打算等北边安定了再回来。”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把陆明珠惊得目瞪口呆，她联想起近日听到的一些传闻，忙问道：“陛下，如今北方的局势不好吗？”

    赵明宣委婉地说道：“草原的利珠狼子野心，意图趁那几个反贼兴兵作乱之际浑水摸鱼，朕乃天子，万金之躯，自然不能有损伤，所以朕想带你一起去江南，等这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考虑回来的事。”

    他虽然没有将一些事细说分明，但陆明珠立刻意识到北边抵御草原部落的战场形势或许不妙，而赵明宣已经心生退意。

    她来不及细想京城被攻破后其他人会是什么下场，赶忙道：“陛下，草原若是真有南下之意，陛下就更应该死守京城啊！陛下之于我军，就相当于是军中那杆大旗，旗在哪儿军心就在哪儿，万不可在这时候离开啊！”

    赵明宣对她这番劝告却丝毫不领情，他沉下脸来。

    “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指责朕是个逃兵吗？”

    难道不是吗？

    可陆明珠胆子再大也不敢将这句话宣之于口，她默默地垂下头。

    “陛下，不论发生什么事，臣妾总会陪在陛下身边，陛下要去江南，臣妾自然会陪同陛下一起前往，陛下若留在京城，臣妾也自当与陛下同生共死。臣妾只是觉得，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不该轻易将之拱手让给别人。”

    赵明宣或许不在乎黎民百姓，但他必定在乎自己的权势，他如今或许已没有年少时的雄心壮志，但他一定不愿意看到祖辈留下的江山在自己手里四分五裂。

    赵明宣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陆明珠，陆明珠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些话实在太过大胆，她或许真的是恃宠而骄了，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眼前这个皇帝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

    死就死吧，反正她在这儿没什么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