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哇”了一声,道:“难怪叫复社,这规模,简直盖过了东林啊。”
吕大器摇摇头:“小友此言差矣,据彝中讲,这些诗社的成员,许多是出自东林一脉,所以他们的主张,与东林大体相同。”
张蔷才不在意它东林还是复社,她看这张溥,野心就不小。
“吕兄说的有道理,”她冲吕大器竖起一个大拇指,见吕大器的目光,落在她竖起的拇指上,忙收了手,往主座那边指了指,“听听他们怎么说……”
白衫的张溥,顺着陈子龙的话头说道:“分两步走,第一,先往报纸投稿,反对仓促增加术算题,请求朝廷将术算题目,增加到下一届春闺。
朝廷如果同意咱们的请求,还则罢了,否则,少不得要请求朝廷清君侧,除奸佞了!”
吕大器吓了一跳,他只是来考一场试,可不想清君侧除奸佞啊,他急着发言道:“唉唉唉!莫得那么严重嘛,这一科考不上,下一科再考嘛……”
短须吴昌时听了,冷笑道:“足下是准备退让了?告诉你吧,今次增加到三道题,你退让了,下一科,他就敢加到五道!到时候,足下再退么?”
吕大器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对懋中和彝中的诗词文章,是极仰慕的,今日到此的本意,是要结识更多的江南大家……
诸位上书,请求将增加术算题目,延迟到下一期,在下是极赞同的,至于清君侧、除奸佞,区区在下,还不够资格!
彝中兄,懋中贤弟,恕在下先走一步……”
这个四川佬,挺敏感的嘛,一嗅到阴谋的味道,就果断抽身,能成为南明重臣,果然有两把刷子。
夏允彝和陈子龙还要温言挽留,张溥大度地笑道:“没关系,人各有志,在下说的是万一,哪里就真到了那一步?足下请,我复社绝不阻拦。”
吕大器拱拱手,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张蔷二人:“二位小友,可要随在下一同下楼?”
众人这才注意到张蔷和法容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夏允彝指着张蔷二人介绍道:“这两位是北直隶的小友,在下邀请来的。”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幸会幸会!
心里却在想:北直隶何时能考出这么年轻的举人来?
张蔷忙对吕大器道:“走走走,我们跟吕兄一起走。”
说罢,一边团团拱手,一边跟在吕大器身后,离开这帮键盘侠。
“想不到北地也有如此清隽的男子……”有人感叹道。
“估计老家还是南方的……”另一人反驳道。
还有几位举子,也随着吕大器和张蔷二人,离开二楼,众人在三江茶楼的大门口拱手道别,互相祝愿彼此,明年春闺高中,琼林宴上再会!
回宫的路上,法容不解地问:“太后,咱们不听听他们如何清君侧、除奸佞?”
张蔷摆摆手道:“不用,有你师兄的手下在那里。”
“哪位,吾怎么没见到?”法容仔细回忆刚才的经历,似乎除了吕大器,她们也没与其他人说过话。
“你不用猜,本宫也不知道是哪位。”
果然,下一期的《明报》上,就刊出了几篇反对增加术算题的文章,张蔷一看,署的是真名,大明的文人还是比较坦荡的,不像张蔷,在报纸上发文章,还要用“求实”这个笔名。
在报纸上发文的,有张溥、夏允彝、陈子龙,居然还有吕大器!个个文采斐然,字字如刀。
有了法安的监测,张蔷也时刻关注着舆论的风向。
最近,京城各会馆,各酒楼茶馆,都有举子们在聚会,他们讨论的话题,已经从术算题,转到明春的会试,转到国计民生,转到天下大事,转到西南平叛,转到陕北赈灾。
最后,顺着天人感应的传统观念,举子们将大明的旱灾、水灾、台风、地震灾害,全都归咎到,上天对当今的天子不满意了!
复社那帮士人,对十日一期的报纸不满意,就自己出钱印刷报纸,一时间,京城里用泥活字印刷的小报满天飞。
张蔷翻着御案上的一张张粗制滥造的“报纸”,mmb,全是一派胡言:
长江发大水,洞庭成泽国,是上帝不满意天子这个儿子了;北直隶地震,是上帝不满意天子这个儿子了;西北大旱,是上帝不满意天子这个儿子了!
最可笑的,一位举子写到,他们村的水坝垮塌,也是上帝不满意天子这个儿子了!
更有一篇耸人听闻地的标题党:女主临朝,大明江山归何姓?
张蔷啪地将这张“报纸”拍到御案上,对法安道:“这个,离间我皇家母子,查一查他是个人行为,还是团体行为?这种人居心叵测,留不得,用不得……”
法安双手合十,下去了。
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