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人珠被劫,是大唐初期第一件离奇玄幻的事,此事不仅掀开了天下权力的真相,更是一度将大唐和一干人等的命运推向深渊边缘。
事情要从武德九年说起,那是六月初四的清晨。一场不合时节的薄雾将长安城浸漫,到处湿湿嗒嗒,迷离诡谲。
太极宫墙檐上,一只花猫左顾右盼,眼里放着幽幽绿光。
一群士兵正忙着把几十具尸体向一处归拢,胡乱堆积的尸体,嗒嗒往下滴血,与砖缝中的黑泥混合,散发阵阵腥臭。
一声响雷似的号令从宫墙内传出,厚重的宫门由内而外缓缓打开,一支骑队疾驰而出。骑队为首之人,模样约十七八岁,皂衣玄甲,玉面冰目,胯下是一匹神清骨峻的青黑马,气势威武不可挡。
花猫受到惊吓,一绷身体,跃向宫墙深处,转瞬消失在雾里。
长安城宵禁刚刚解除,晨鼓悠扬的声音仍在坊间传荡,街道上行人寥寥,却多了许多巡城的士兵。骑队扬鞭快马,一路通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西郊的一片林子前。
林前立着一座暗褐色简易木质牌楼,左右各立着一座长满青苔的石鹿,两鹿中间是一条用白沙铺成,约两骑来宽的小路,曲折蜿蜒,一直伸到林子深处,幽幽然然颇有道场意境。
“将军,过了这牌楼,咱们挥鞭即到!”
……
长安城西郊荒冢村,一个头戴黑幞头,身着圆领暗灰长袍的男子,正握着一根枯树枝,将破苇席的一角撩开,登时扬起一股恶臭,饶是他以麻布掩鼻,也挡不住空空荡荡的腹中翻江倒海。
在他身后,背对身站着一个较年轻的男子,同样的装束,也被这股恶臭呛的干呕不止,忍不住抱怨道:“朗哥,你倒是捡干的挑呀!”
“忍忍吧我的金盛公子,哪有那么多干的!”苏朗刚一开口,腹中一团气逆顶而出,急忙闪身到一旁吐了起来,干呕不见秽物。
“这王大人也是!好端端的,非要加派你我到这荒冢村采人珠。累一晚上不说,人珠也没采到几颗,回去后可怎么交差?”金盛呕的有点虚脱,一想到这份差事的苦楚,生满一肚子怨气。
苏朗一脸嫌弃,将手中的树枝扔的远远地,长吁一口清气,劝慰道:“谁让咱俩都是不入流的小吏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平日偷懒的时候,王大人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对咱们挺照顾的了。这次府里突然加派人珠份额,他那头也属实无奈,全府上下都一个月没回家了,再这么下去,非得鸡飞狗跳不可,尤其那些有家有室的同僚。”
“唉……想我金盛也是长安城巨贾之户,没想到如今混到这步田地……真是贵命乱糟践。啥也别说了,赶紧弄完这几具尸体,趁早回去吃顿汤饼!”一提到汤饼,金盛腹中又忍不住翻腾,倒是将腹中怨气吐了个干净,眉头舒展,从竹篾箱中取出两柄鼓槌,准备采珠事宜。
苏朗一听到汤饼二字,口中忍不住地生津,还没吞咽下去,又被一阵恶臭熏呕了出去,喘匀气后揶揄道:“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放着荣华富贵不享,非要干这等脏差事,自己瞎糟践自己……”他取出一面形制古朴的石盘,与金盛一起走近刚才那具腐烂的尸体,正欲作法时,身后却突然闷雷滚滚。他们不约而同抬眼瞥了一眼刚放晴的天空,四目相对甚为疑惑,当即收起石盘与鼓槌,蹑手蹑脚向身后的一片林子走去。
闷雷声连绵不断,苏朗躲在一棵苍柳后面伸头探去,四五丈之外,一道刀伤似的裂缝悬在空中,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如龙蛇飞舞般,在裂缝四周闪烁游离,激起阵阵闷雷声,回荡不息。
苏朗欲靠走近观察时,裂缝中突然跃出一个黑影,紧随其后陆续又有十余人从中跳出。他屏息凝视,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那些黑影的长相十分怪异,竟然全是兽面人身之徒,不等他瞧个仔细,十余个黑影如同黑雾一般消散在林中,那道诡异的裂缝也随之消失不见。
“妖、妖怪……”金盛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景象。
苏朗目光一沉,脑中闪过一个大事不好的念头——妖族人。长安城外有妖族人出没,绝非祥照兆,他顿感事态不妙,顾不上采人珠,道:“回明司府!”拉上金盛匆匆离开了荒冢村。
……
天灵大陆虚泽之地,天戍卫都司丽娅,正带人搜索妖族人的一个村庄。这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庄,从监牢逃走的妖族首领在此处滞留过。可惜的是,等她赶来时,早已不见了妖族首领的踪迹。这让她压力很大,作为天戍卫最年轻,也是唯一的女统帅,让妖族首领逃脱,意味着严重失职。
“继续找!决不能让他再到处祸害!”丽娅命令道。
……
骑队按径入林,在古柏森然、蔽日遮天的深林之中几转幽回,一炷香后抵达一处空旷的地方,迎面一座古韵简朴的府衙依山而立,府衙门口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明司府”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