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跨进屋内反手关上门,模样谨慎,他面色露出些许震惊,只因此时宗政烬正背对着他擦拭着一柄宝刀。
那宝刀,只有宗政烬要杀人时,才会手拿白布细细擦净。
他昂藏七尺的身段逆光而站,缓缓擦着刀剑,薄唇微启:“布局吧。”
沈淮序沉默半晌,蓦地轰然下跪:“王爷,不可。”
宗政烬擦刀剑的手微顿,余光瞥向身后:“有何不可。”
“您不该如此。”沈淮序狠狠咬牙,“这是个死局,属下不愿看到您多年成果毁之一炬。”
鲜少人只知,伏羲教教主抓圣璨族大祭司与其女儿,是因血可解百毒,救宓妃,却不知,圣璨族大祭司之女扶云卿更是宗政烬的软肋。
这本是个一石二鸟的歹计。
为的便是引宗政烬入局。
若宗政烬袖手旁观,这局甚至不能说伤到他皮毛,可若是他入局,这便是个死局。
伪装成伏羲教教主的宗政康隆必是做了万全之策,要诛杀宗政烬。
宗政烬将擦净的刃收入鞘中,听此话,缓缓笑了,反问道:“那本王该如何?”
问的沈淮序良久无言……
沈淮序默了半晌,跪地磕了一头:“臣自八岁起跟随王爷,至今已十余年,亲眼目睹王爷何其艰难才走到如今这一步。您虽居高位,却时刻警醒,不能行差踏错半点。这些年来,您隐忍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属下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一局……是冲着您来的。”
“陛下必是调查过扶云卿,才窥得您乔装成祁承翊时,对她那些情意。”沈淮序顿了一下,继续道,“属下没爱过人,也不曾有过心意女子,故而不甚理解您的那些做法。您不该为了小情小爱,为了一女子,毁掉自己的前程。如今宗政康隆愈发年老,您离那个位置就只差一步了……”
“一步之遥,真的要因那女子而毁掉吗?”
他字字泣血,叩问宗政烬。
而那身穿金蟒银纹的男人,背对着他,只字未语。
……
……
扶云卿被蒙着面带上手脚镣铐,拽着往前走,最后塞进一软轿中。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镣铐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黑衣杀手防着她,故而将她蒙面堵了耳朵塞进软轿,她甚至无法辨别方位,就连事先准备好的路线粉末也无法用了。
若无法标记路线,甜盈他们通过石兰,很难找到正确方位。
毕竟以宗政康隆的警觉,不可能把她放在石兰知晓的位置。
扶云卿深吸口气,闭上眼,只听得“咔嚓”一声,折断左手手腕,从镣铐内滑出。
随即,左手慢慢移动,费力解开蒙面黑布,月色照进来,此时已经是黑夜,她摘下腰间荷包,装作无意间掉在轿门缝隙处。
荷包内的无色粉末,在夜色里不起眼地流淌,细细地一条白粉,几乎无色,与月色融为一体,在黑暗里根本看不见。
做完这一切,扶云卿再已疼的大汗淋漓。
她左手动一下,便疼的钻心刺骨,摘下发间簪子挑开右手镣铐,继而接上左手手腕。
汗如雨下,扶云卿疼的脸色苍白。
她一向是个对自己狠得下手的人。
好在镣铐已经解锁,虚套在手上,表面看没什么异样,若在打斗时,便可轻而易举挣开。
她将车帘不动声色撩开一线缝隙,透过黑衣人提灯的微光,窥见四周的密林。
他们从圣璨族到了另外一座深山处,似乎还淌了水,黑衣人鞋尖是湿的,又沾了特有山底特有的铜钱草。
扶云卿在脑海中简单绘出一条路线,就在她思索时,轿子骤然停了。
她蒙上黑布,装作一切不知的慌乱模样。
只听轿子外的黑衣人道:“去通禀主上,人已经带到。”
“是。”
不会儿,那人来回话:
“主上让您把她直接带进阵法中。”
阵法?是复活那个宓妃的阵法吗?
对于阵法一类,扶云卿是不大信的,可世上之事玄之又玄,比如她能血可解百毒,这事儿不玄吗?若非自己就是那个血可解百毒之人,否则她也不信这事。
黑衣人掀帘,将她抓了下去。
扶云卿佯装恐慌地瑟缩一下,趁势将簪子晃落在地。
黑衣人识破她的把戏,弯腰捡起那簪子。
想做标记?黑衣人冷笑一声,下令道:“这女人狡猾,你们都给我盯紧点!若是她跑了,全都得死。”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扶云卿对宗政康隆的价值。
扶云卿耳尖略动,察觉黑衣人捡起了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