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贪心,你和老三倒是乐得做甩手掌柜,你们完全没有考虑过,济世堂是我多年的心血,你们轻飘飘一句话就要让我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换做是你,你甘愿吗?”京川怒瞪着京海,眼里泛着红光。
京海长长叹了口气:“济世堂是你在打理不假,但你摸着良心说,我和三弟就没管吗?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又怎会下此决定?难不成你想看着京家所有人,因为你的没分寸而绝后?哎,你好好想想吧,你家里人我和老三会妥善安置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说完这一句,京海就起身离开,只是走出老远,还能听到京川怒骂诅咒之语。
却说周继骁被放出狱这天,明月陪着周夫人一道,在大理寺外等候。
看到母亲,周继骁瞬间眼眶通红,张口就要说对不起,却在看到明月的时候忽然咽了回去,头也低了下去。
面对明月,他实在抬不起头来。
他还记得,当初明月劝他“如果不能周全,就趁早歇了心思”,他没听,还说了过分的话。
如今看来,他就是个眼瞎心盲的大傻子。
什么知心好友,什么才学过人,出淤泥不染的青楼姑娘,全都是引他入局的手段。
偏他跟个没脑子似的,外人的话都信,自家人的话却不信。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明月在旁提醒。
周夫人也反应过来,拉着儿子先上了车。
等回到周府,周夫人就让周继骁在明月跟前跪下。
明月忙站起身,一边拉人起来,一边道:“这是做什么?”
周夫人依旧让周继骁跪着,“阿月啊,你别拒绝,这是他该做的,为了他的事,你和将军没少奔走,这份恩情,他的一跪你受得起。”
“伯母,你我两家的交情,还用如此客套?我与继骁哥哥同辈,他给我下跪,这成什么样儿了?”明月说着就又要去扶。
周继骁却没起来,这次是他自己坚持,恭恭敬敬向明月磕了几个头,末了抬起头,真诚道:
“这一跪,是表达歉意,我为之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是我眼盲心瞎误会了你,这第二跪,是谢你奔走相助,看顾母亲之恩,第三跪,是想求你,求你帮帮父亲。”
自己出来了,父亲却还在牢狱中呢!虽然已经查明案件与他无关,可在他心里,父亲就是被自己牵连的。
如果不能让父亲安然出来,他这一生都无法释怀。
明月本来是不愿受他的礼的,但看他这般认真的样子,还是转过身面对他。
杂乱的头发和皱巴巴脏兮兮的衣裳,让他看起来狼狈得很。
只是那双眼,此刻全是坚毅。
先贤们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不经历风雨,稚嫩的幼苗是无法长成参天大树的。
而经历了一场风雨的周继骁,此时已在长成参天大树的路上。
扶了周继骁起身,明月道:“周伯父的罪名可大可小,皇上可能念及伯父往日功劳,有意宽容,但也不能偏袒太过,否则工部、漕运司和地方转运就要有话说了,御史们也会借题发挥。”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周继骁没发现,本该被他视作妹妹的人,此时却成了他的主心骨。
“不,主动争取的话,结果或许大不一样。”
周继骁更迷惑了,“如何争取?”
“我说了,皇上会看在往日功劳上网开一面,那如果周伯父或者周家还能继续立功呢?”
周继骁陷入思考。
明月适时提醒,“想一想,皇上现在最头疼的是什么事?”
明月没有在周府久留,原本她是想用些别的法子为周将民争取,但眼下有周继骁,有些事或许由他来做更为恰当。
之后周继骁又来找了明月一次,明月求了欧阳照,让他带周继骁去见了皇帝。
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不久之后,皇帝就下了对一众罪臣的处罚旨意。
工部涉事官员全都贬为小吏,从最低处磨练自己。
漕运司上下彻查,凡收受贿赂者皆交还所贪之物,视情节轻重流放、罢官、贬官不等。
至于地方转运,主官换人,其余人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最后是周将民,免去五城兵马司统领之职,贬为南城守备。
五城兵马司统领乃从五品上的官职,而南城守备,无品阶,无定员,通常负责一城或一堡的防守,地位在游击将军之下,把总之上。
这样的处罚不算重,却也不轻,相比于其他人的处置,这样的做法也没有明显偏颇,因而朝中并无人置喙。
所以周将民出狱后,不过三四日,周家就要举家搬到南城。
关远山父子还没回来,明月和李氏亲自给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