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眼神坚毅:“民女要状告平阳侯,当今礼部侍郎李闻昭,假冒侯府血脉,欺君罔上!”
卫蔺看了一眼她。
他以为桑眠会给李闻昭留些余地,没想到竟然直接在这里一块说出来了。
卫帝皱了皱眉。
桑眠挺直脊背,目光坚定,望向卫帝,声音里满含决绝。
这也是为何必须要在和离后敲登闻鼓的缘由,如果自己还与侯府有关系,那此刻一定会被连坐并罚。
但如今已经和离。
该替她背这锅的,应当是容枝荔了。
果然容衡容晏两人眼中流露出绝望,他们肯定想着能让李闻昭为他们说话,殊不知桑眠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雪儿的命,芸娘父亲的死,她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卫帝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探花郎。
平阳侯府武将世家,虽然这一代没落,但圣上还是知晓这家的,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人竟敢胆子大到拿这事来诓骗皇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桑眠重复道:
“陛下没听错,民女就要状告李闻昭假冒侯府血脉。那李闻昭手臂上的伤疤,根本就是在南洲后期烫上去的,绝非儿时就有。”
“王氏是不想让姨娘的儿子李穆尧当侯爷,于是当初在探花郎游街之时,看见李闻昭手臂上烫伤疤就干脆假装认回嫡子,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私心罢了。”
有官员瞪圆了眼:“王氏为让自己嫡子坐上侯爷之位,竟使出如此卑劣手段?”
“这般欺骗众人与圣上,恳请陛下明察啊,一定要还侯府一个真相,莫让奸人得逞。”
“你有证据吗?”
桑眠点头:“有,桑府从前的厨子,是亲自烫伤李闻昭之人,民女一并找了来,陛下可随时问话。”
小半个时辰过后,卫帝脸色铁青,震怒道:“把人给我带来!”
“陛下……”
不提还好,一提卫帝就想起自己亲自批了李闻昭娶容家姑娘,怒气更盛。
“同样的话,朕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很快李闻昭来了。
他一路惴惴不安,旁敲侧击问,人家也不说,整个人惊惶得很,等进了太和殿瞧见桑眠在看见原来厨子。
李闻昭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春风得意到跌入谷底。
他也没有狡辩什么,只是认下了所有罪责。
容枝荔在侯府,惊慌失措。
“什么?”
“什么叫侯爷下狱了!”
丫鬟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就是隐约听人说好像侯爷不是侯爷……而且……”
她哭丧着脸:“容老爷和容公子也下狱了!青云阁整个都被查封了,现在全都是官兵侍卫在围着,闲杂人等一干不准进去。”
“怎么会这样……”
“好像是侯府前大娘子,今日去敲了登闻鼓,在陛下面前告的状。”
外头喧闹嘈杂,容枝荔顾不得许多,忙从兰亭苑出去,与四下逃窜的仆人撞了个正着。
“放肆!没长眼吗!”
“呸!还当你是什么大娘子呢!”那婆子推了她一把,眼里尽是鄙夷厌恶。
“听说侯府犯下大错都要被抄家了,收起你那一套赶紧跑吧!”
“不,不可能。”
“侯爷呢,侯爷在哪!”
“我要去找侯爷!”
容枝荔提起裙摆就往外跑,出了门却被一双干枯瘦弱手臂拉进马车里。
“嘘——”
马车一刻也没停,很快晃晃悠悠往远处驶去。
容枝荔惊愕不已。
“李姝?”
距离上回在宫里她毒瘾发作被送往凌涯寺,已经许久不见她,听闻那凌涯寺苦寒无比,凡进入者无一人成功戒了出来的。
想起李姝散混膏瘾发作时的癫狂模样,容枝荔掩唇离了远些。
她显然还没有戒食散魂膏,如今比之从前更为消瘦,一双眼睛几乎像洞一般深凹进去,衣服空荡荡挂在她身上,悠悠灌着风。
“怎么,多日不见,容姐姐将我忘了?”
粗嘎喑哑的嗓音如同钝刀割铁,听得人心惊不适。
容枝荔皱眉:“倒是没忘,可你怎的会在上京城,莫不是从凌涯寺逃出来的?”
“这可是大罪!”
“逃不逃的你不用管,只需要知道我如今是在救你即可。”
轻蔑看了她两眼,李姝阴阳怪气:“看来你是当侯府大娘子当得入了迷,对今天外头发生过的事情一概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