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了乐溪县外,城门下有不少尸体,无人收拾,城楼上还有弓箭手留守。
项容没有多看,绕向左边的小道。
这个时候,路上没什么人。
可能是因为大多数人选择往南或者往东逃难,很少有人硬着头皮往北的。
项容“特立独行”,路上格外清静,只有她稀里哗啦铲雪的动静。
项容感觉自己真要化身人形挖掘机了。
但重塑过后的身体也是会累的,夜里还是要休息。
项容喜欢找树林作为栖息地。
积雪下的树木虽然是目前是枯黄的,可春天一来,它们就会抽出绿叶,慢慢开花结果。
而不是像被酸雨腐蚀过后的那样,树皮脱落,根茎被毒死。
项容寻了棵粗壮健康的,扫掉树杈间的积雪。
她没急着睡觉,靠坐在树上,吃着热乎乎的菌菇鸡肉汤饭,偶尔仰头看看夜空。
雪后的天气十分晴朗,月色朦胧,星光闪烁。
在厚重的阴霾下走了太久,项容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美丽的星空了。
项容的心情有一点微妙的轻松,入睡之后,却又高兴不起来。
她不再做梦,无法与阿福建立起梦境的联系。
项容觉得,上回她的死亡,可能也意味着大燕王朝的第三次终结。
因为她始终不存在食水上的困境,纯粹是因为外界的环境,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她的身体相对来说是比较强悍的,她都被摧毁了,其他的普通人的身体更难支撑下去,何况他们还面临着食水物资问题。
她这边的世界走到了尽头,那么原生世界呢?
要是也终结了,阿福重生了吗?重生在哪个时间点?
父母又如何了?
项容的疑问太多,短暂的轻松过后,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所以她睡不安稳,早上醒得很早,匆忙吃一碗水饺就上路。
越往北越能看到雪灾肆虐过后的痕迹。
沿途的村庄被大面积的压垮,随处可见冻死骨。
活着的人都在往东、南跑,集镇之间没有关卡,项容手拿的淮州户籍派不上用场。
重活一次之后,项容又开始写日记。
她不知道具体日期,用重生的第x天来代替。
重生的第十二天,项容进入了一片冷清的集镇。
镇里的人基本跑光了,项容在沿街的铺子里挨个探索,运气好,偶尔能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些洒落的粮食。
还有少量的柴禾。
大型的木制家具之类,项容没有收。
也许将来逃离的百姓还能回来呢?或者有其他的难民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
他们也要取暖、也要休息。
在空间里物资并不匮乏的情况下,项容没必要把这个集镇搬空。
探索的过程,让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在原生世界捡垃圾的日子。
繁琐但充实。
走过不少铺子后,项容来到了一处药铺。
药铺的门是关着的,她随手推门,试图进去,结果没推动。
门后像是被什么堵着。
铺子里有人?
可能是没走的药铺主人,也可能是其他的难民。
项容无意主动找事,她准备离开,忽然有两人从一旁低矮的院墙里翻出来。
下一秒,项容就被对方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从哪里来的?想干什么?”
两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眉宇间一股凌厉的铁血气息。
腰间都有佩刀,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却没有立即对她刀剑相向,而是警惕地打量着她。
项容看着其中一个人,觉得有些眼熟。
相关的记忆迅速涌出来,她看了两眼,便将对方认了出来。
当初她是在一处林子里遇到瞿麦的。
那天夜里,林子里还有一伙人——七个护卫带着个男孩。
后来瞿麦在乐溪县,阴差阳错再次与他们相遇,知道他们是宁州的李家军,便随着他们一同去了秦州,决定当个军医。
而此刻,面前的男人就是与她说过话的护卫之一。
在这里遇到,项容并不意外。
毕竟他们就是奔着秦州去的。
那瞿麦呢?他的人生轨迹变成什么样了?
可项容现在与瞿麦、与这些护卫都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她无法问出口。
而是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我只是个过路人,天气寒冷,想买些驱寒暖身的药材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