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站在门外,却不敢擅自进去。只因有一次有人未经通报进了屋,不小心弄乱了玄昭铺在地上的字纸,顿时惹得他勃然大怒。
一直以来,家中众人都知玄昭性情温和,虽看着清清冷冷的,实则是个极好脾气的人,但那次他发怒的景象却是教人久久难忘,从那之后,便再不敢有人擅入了。
只是丫头在门外站了半晌,却一直没听到回应,她犹豫片刻,又稍稍抬高声音,道:
二爷,大爷请二爷过去,有事与二爷商议。
可屋中依旧寂然无声,仿佛根本没有人在,丫头心中狐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揭起帘子,朝屋内悄悄一瞥,只见玄昭席地而坐,手中握着一杆紫毫,笔尖上的墨汁一滴一滴落在纸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喃喃自语,瞳孔急促地收缩,只见他脸上的神情飞速变换,一忽儿是惊,一忽儿是疑,一忽儿又是犹豫。
突然,他猛地将笔杆一摔,立起身来,喜道: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种毒,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如此!!!
丫头登时被吓了一跳,慌不迭地就要放下帘子,他的目光已经电射一般投了过来:你方才说什么?
奴,奴婢说,大爷回来了,请二爷过去
玄昭亦是大吃一惊,他早已料到兄长必会赶回来,但没想到竟这么快,当下愈发喜不自胜,不等那丫头再说,已经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他终于,终于弄清楚嫂嫂身上的毒了!
是的,秦雪确实是中了毒,而且那毒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奇毒。
一直以来,因为秦雪毫无中毒的迹象,且又是没有任何征兆便突然昏睡不醒,众人都以为是某种奇诡之物导致的,所以玄昭绞尽脑汁,翻遍医典,且又写信求教众多师门同道,甚至预备亲身去南疆一趟,只为一解此谜。
如今豁然开朗之际,方才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叶障目的怪圈。
他只想着将那毒往诡异的方向推测,却忽略了一件极要紧的事,那就是秦雪还怀着身孕。
她的腹中还有霍陵的孩子,而所有霍家人打从一生下来,血脉中便有灵犀引的毒性。
所以不是那种毒诡异,甚至秦雪所中之毒的效果根本就不是致人昏睡。只因毒药融入她的血液之中,自然也被胎儿吸收,接触到了胎儿体内的灵犀引。两相结合,便导致毒药发生异变,最终秦雪方才一睡月余。
如今总算好了,他已经知道毒药是什么,对症下药便是。想到此处,玄昭的步子愈发快了,根本顾不上外间依旧是暴雨如注,伞也不打一把,径直奔入上房。
上房众人忽又见一个湿淋淋的人冲了进来,与霍陵一模一样的相貌,面上也是胡子拉碴,只是比霍陵清瘦许多。
众人不免又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玄昭后,他已满脸喜色地掀帘进去了。
大哥!我查。
话未说完,玄昭忽然看见了床边的光景,他忙将脚步猛然刹住,悄无声息地,慢慢走到床边。
只见霍陵已不知什么时候倦极睡去,半边身子压着床沿,双腿却半跪在脚踏上。他的手里,还轻轻握着一只白皙柔荑,即便睡梦中也不曾放开。
玄昭静静地站在原处,唇边带着一抹笑,片刻后,他也半跪下来,将手覆在了秦雪的手背上。
不出几日,众亲友便都知道秦雪原来是中了毒。好在玄昭已查明毒因,以他的医术,解毒成功不过是早晚的事。
众人闻知,自是欢喜不已,却也不免疑惑起来
秦雪素来与人为善,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宅妇人,上哪去与人结怨?且这般深仇大恨,竟到了要毒害她的地步。
况且似霍家这般门第,秦雪身边又围随着众多丫头婆子,纵使有人有心毒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因此霍陵和玄昭兄弟商议了一回,都觉得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与下毒之人结仇的不是秦雪,可能是霍陵或者玄昭,因他二人不好下手,方才转而对付秦雪。
更有甚者,因为霍陵原本在外巡边,身负重责,若他得知远在京城的爱妻和尚未出世的孩子危在旦夕,会不会不顾职责擅自回京,会不会因此惹怒圣上?
而且霍陵也确实如此为之了,好在朝廷体恤他,只罚了他三个月的月俸,并未多加苛责。
但若事实真是如此,恐怕就是有人暗中潜入给秦雪下毒,或者买通家贼也未可知。
至于其二,那便是下毒之人确实针对的就是秦雪,能与她结怨的,他兄弟二人思来想去,也只有家里那些因为办事不力被她责罚过的下人了。
因而霍陵一面请托傅重洲借助锦衣卫之力调查,一面将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细细筛了一遍。
这一查可不得了,方查出不少奴仗主势、亏空贪污之事,霍陵忙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