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十月十三日。
展昭已到京城“李府”,那是李茂海的家宅。李府有楼堂十余座,百间房屋,还有亭轩无数,以及种有奇花异草养有珍禽的花园,其豪贵程度是刑司府衙难以比较。
初次拜访李府,展昭心下也惊,他可不知私下里李茂海居然如此富有,如此锦衣玉食。
府人安排展昭前去“正厅”等候,并奉上一壶好茶,一盘瓜果和一盘点心。
茶是“雀舌”,茶具是一套官窑茶具,盛放瓜果和点心得可是两玉盘,虽然成色不足可也属于上品,价值连城。
再看其他器具摆设:黄花梨木圈椅、黄花梨木三屏风罗汉床、青花瓷瓶,几幅名家字画。无一不是精美之物。
展昭细观正厅,细观所有器具摆设,心头对李茂海更生诸多疑惑。
又等片刻,两袅腰妇人扶来李茂海。虽说日前李茂海刑伤甚重,但好歹也是一武人,如此出场的确矫情。
李茂海养得不错,气色也好,身体也发福了许多,他穿紫色绸缎竹纹袍,脚蹬长靴。而那两妇人均衣着鲜艳,妆容浓抹,且举止言行只媚不贵。展昭静观在侧,猜测此两女子该是李茂海的妻妾。
她们扶着李茂海坐下,给他垫了几个软垫子。其中一个还时不时推搡着李茂海,好像在闹着性子。
“哎呀,别拉拉扯扯了,看不见有贵客在吗,还不赶紧下去,回房去,晚上再说这事。”李茂海不耐烦了,倒也没有真恼,但是厌烦是真的。
“哼!”那和他推搡的女子听罢便下去了,而另一个走得时候有意无意往展昭这边多看了几眼。
“老弟,见笑啊。”李茂海和展昭说话了,他还是老样子。
“她们是嫂夫人?”展昭故意问李茂海,故意这么说话。
“不是,什么嫂夫人,是我的两个侍妾。你嫂子回她娘家了。”李茂海答道。
“茂海兄确实有艳福。”展昭道。
李茂海知展昭真诚,所以也不疑他话下有玄机,直爽答道:“什么艳福?狗屁艳福?她们两个可比不过我那小妾知冷知热,可惜她病了,今天也出不来。”
“茂海兄这是娶了几房妻妾?”展昭又问。
“不瞒你,一妻三妾。”李茂海答道。
“说起这个,你大婚,为兄也没能过去,是为兄对不住你。”李茂海说道。
“茂海兄莫要说这个。你前些时候伤了身体,兄弟我也一直没有亲自过来看望你;而且当日你落难,兄弟也没有为你求情,实在是惭愧。”
“莫说这个,莫说这个。你当时要为我求情可就糟糕了,我可不想拖累你,不求情就好,不求情就好。”李茂海说道。
“茂海兄身体恢复得如何?”展昭又问。
“你不都看着了吗?都好,都好,不过要想恢复利落,还得个把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吗,这也就是搁我身上了,若是换成别人,早就一命去了。说实话,真是活受罪,你都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给我抬回来的。”李茂海皱着眉,感叹自己的不容易。
“茂海兄一向得陛下器重厚爱,到底是因为何事?”展昭问李茂海。
“你,你果真不知?”李茂海反问展昭。
“只是知道与那罪臣李郡公有关。”展昭答道。曾经的李郡公是权贵显赫,如今是人人唾弃的罪臣。
“唉,此事也怪我一时冲动。当时陛下看了博州来的奏章,龙颜大怒啊,也发了狠,当即就命我去处置那李福海,将他抽筋剥皮,把那李郡公也打入天牢。”
“我先办的李福海,抽筋抽到一半,剥皮剥到一半人就活活疼死了。可是人死了咱这差事还得办是不是。也是我一时冲动,拿着李福海的一张皮去抓那李郡公,然后把他也活活吓死了。就是这样子。”
“展昭,你在刑司当差,自然是见惯各种刑罚,你可觉得我做法不妥,过于凶狠残酷?”
“刑司刑罚只用在当用之人身上,只用在凶残之人身上,从不滥用。对付李福海这等蛀虫,抽筋剥皮一点也不为过。”展昭说道。
“对吗,呵呵,老弟,依着你的性情,遇着李福海这样的,我知道你也下得去手。”李茂海说道。
“可是你把他的一张皮示于李郡公面前还是欠妥,太草率了。”展昭说道。
“连你也这么说,我当时也是气不过吗,他们父子两个实在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李茂海说道。
“如今看来陛下没有拿掉我的人头真得是格外宽赦了。”李茂海道。
“茂海兄明白就好。”展昭说道。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日后小心谨慎行事。对了,你此番来京城一趟可要多住些时候,好好陪陪为兄。”
“我明日一早便要赶回平津。”
“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