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高三二班教室的门被推开,班主任柳筠黛探半身进来,长发、精巧容颜,宽大的教师工服在胸前处稍显紧致。
“王老师,有事儿么?”数学老师徐冬梅放下粉笔,询问。
“找个学生。李白,你出来一下。”柳筠黛先是歉意一笑,然后提高声音喊道。
教室的最后一排站起一个男生,肤白,长发甚至挡住了大半清秀的脸颊。
走廊里,柳筠黛开口:“你爷爷把电话打到我这给你请一周的假。你收拾一下就先回去吧。”
李白闻言,点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高三还请假,是出了什么事情么?”身高一七五的柳筠黛抬头询问自己的学生。
李白有些心不在焉的摇头,准备转身。
“都快毕业了,你这头发到底什么时候剪?!当校规不存在是吧?!”柳筠黛叫住李白。
李白低头打量一番,道:“我记得校规还师生穿着都要穿着得体。”
说罢,李白转身,屁股就被柳筠黛踹了一脚。
没踹动。李白也没回头,只撩了一句:“还有不能体罚学生!”
匆忙赶回家的李白看着眼前有些佝偻的老者,问:“为什么突然给我请假?还请了一个星期。”
“我要死了。养你这么久,给我守个头七不过分吧?”佝偻老者端坐在客厅的罗汉榻上,放下茶杯,说道。
“装神弄鬼!”李白皱眉,骂道:“什么岁数了还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跟神鬼何干?”佝偻老者摆了摆手,道:“跟我喝杯茶吧。你进门之前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说着,老者又咂么咂么嘴,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道解虹化,但一是要敬畏如今的天地,二也是怕给你留下麻烦。啧,还真是遗憾啊。”
“是感觉哪里不舒服么?”李白有些恍惚的问道。
“怎么可能不舒服?终于要摆脱这具臭皮囊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舒服。”佝偻老者说着,竟然伸展直了身子。
“您今天这是抽的什么风?!”李白似乎有些生气了。
“莫慌。莫慌。”老者说着,给文歧也倒了一杯茶,道:“其实该喝酒的。”
李白扶着沙发的把头坐下,端起茶杯,没好气的说道:“是该喝酒。”
“哈哈哈。”老者笑,跟李白碰了一杯。
李白茶水人口,酒气甚浓。然后他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老者。
“账户密码你知道。保险箱密码你也知道。所以我也实在不知道该交代些什么啦。不如就这么喝一杯茶……”
李白喃喃打断:“是酒……”
“好。酒,酒。”老者笑道。
“老爷子。有些玩笑开不得。”李白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
“倒还有些许遗憾啊。没见到你结婚生子。对了,你那个班主任,她是个能生儿子的。我算一下啊……”老者说着,还真掐算了起来,随即道:“你俩生的孩子就叫李煜如何?”
“……”李白。
“别浪费时间了。你还能问我一个问题。”老者。
李白抬头,看着满客厅供奉的牌位神像,没好气的问了一句:“那您就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没有!”老者回答的非常笃定。
李白就笑,再看向老者时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就在李白愣神的时候,隐隐听到了救护车的响声。
七月初二,在临江省某个圈子里颇有名望的“真人”张益潮仙逝。
救护车拉走遗体、医院开出死亡证明、殡仪馆火化……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都说他是个得道高人,怎么就没有舍利呢?”李白一边扒拉着骨灰,一边回应。
“咱们这炉子多少度?!还舍利!?金子都烧化了!你这是对先人不敬!”工作人员没好气道。
李白抬头,很认真的对工作人员说:“如果连他都没有。那么这个世界上就都没有了。”
“你……唉……”工作人员刚想骂人,却被他的前辈拉远。
“陈叔,您拉我干什么?!”工作人员对身后那人说道。
“刚倒出来的人骨灰多少度?”陈叔问。
“两三百多度吧?怎么了?那小子想钱想魔怔了!”工作人员愤愤不平的说着。然后,他愣住了。
两个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徒手扒拉着甚至还在发红的骨灰的李白……
家里的祭堂是现成的,所以李白要做的事情倒也不多:
从库房里拿出空白的排位,写上名字,放在骨灰盒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