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楹视线一直落在宋鹤卿身上,也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在和房东交流时经常伴随着肢体动作。
说了好一会,没啥结果,他急得额头冒汗,抬手擦了擦。
随后掏出手机,应该是想利用翻译软件。
宋鹤卿眼神着急,找了好半天才翻译出一两句话。
苏楹隔着一扇车窗看着他,他这个年纪,原本该开始养老,毕竟有养老的能力。
此刻却独自一人乘坐飞机来到了陌生的国度,他甚至语言不通。
难道就没想过,如果呆在这,要怎么生活吗?
难不成每回都靠那个翻译软件,或者说手来比划吗?
宋鹤卿好不容易让房东点头,租给他一间小房子,刚准备拎着行李箱进去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还是回国吧。”
熟悉的嗓音,他一回头,看见了站在陆时宴身边的苏楹。
她穿着白色羽绒服,搭配一条砖红色围巾,鼻尖被冻得红红的。
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责怪。
“小楹,我……”
宋鹤卿有些局促,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原本是打算悄悄住下,不让两人发现。
没想到,开局就失败。
陆时宴上前,拎过他的行李箱,和那个德国人交流了几句,随后下台阶,“先进屋,外边冷。”
他上前,牵着苏楹的手往别墅走。
宋鹤卿被冻得瑟瑟发抖,此刻跟在两人身后,一句话没说。
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眉心微微皱着,心想自己做事还是不够稳妥,要是安排一个翻译,说不定就这事了。
一股脑冲动就跑过来,啥都没想到。
陆时宴推开门,给苏楹拿了双拖鞋,然后蹲下身帮她脱鞋,等她换上后才给宋鹤卿也拿了一双。
“鹤卿叔,先换鞋。”
“哎,好。”
屋内有暖气,宋鹤卿进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身体暖和了不少。
他换好鞋之后跟着进了客厅,苏楹在厨房,出来后手里多了两杯温水。
“谢谢。”
宋鹤卿接过她递来的温水,有些惶恐。
苏楹在陆时宴身边坐下, 没再出声。
“鹤卿叔,你过来这边,宋家的人知道吗?”
陆时宴单刀直入,“宋老下病危通知书这事,您知道吗?”
宋鹤卿听见前面那句话时没有任何感觉,后边那句话……
他脸上浮现一个诧异和疑惑的眼神,陆时宴立马就懂了。
“昨天的事,而且没人管他。”
他停顿了一会,还是道,“大房的人,现在应该忙着转移财产。”
宋鹤卿完全不知道这事,这恰好印证了陆时宴的猜想。
宋家大房是故意隐瞒消息不让宋鹤卿知道,甚至宋坤这次病重跟他们有关。
就是打算趁着宋鹤卿出国这段时间直接控权。
毕竟前几年说是宋言羽在管,但其实背后的决策都是宋坤在负责。
也许,这大房知道了苏楹的存在,知道大房的人并不是唯一继承人选。
开始担心害怕,下手了。
他留意着宋鹤卿的神情,发现他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
“鹤卿叔,其实我还是建议,您先回国。”
陆时宴回来时问了苏楹的意见,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但大概,也是希望宋鹤卿回去的。
毕竟要是因为宋鹤卿留着这,而错失了什么,苏楹又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老头这……都是自作自受。”
宋鹤卿低垂着眉眼,好一会才继续道,“他之前那么狠心,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这句话,还是在埋怨宋坤当初做的那些事。
苏楹双手握在一起,视线忍不住落在宋鹤卿身上。
她能感受到宋鹤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郁和难过。
刚认识宋鹤卿时,他作为长辈,温润谦和,对待长辈关爱有加。
是所有人眼里的谦谦君子,是受人爱戴的长辈。
虽然不再年轻,精气神却很好,意气风发。
只是过了短短一个月,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眼神不再自信,时常让人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眉眼带着愧疚和悔恨。
看见自己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她不喜欢这样的宋鹤卿,他什么都没做错,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当年的事,他也是受害者,不该是如今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