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末,阳光正好,明媚却不刺目,温暖又舒服。
牛车在村头停下。
这会儿农忙已过,有不少人闲坐在村头晒太阳或是聊扯家常。
闲坐的人们瞧见柳平身前立着一大一小两头牛,一哄然地围上来。
“大平子,你又买牛了?”
“这牛好啊,大眼提溜圆,一看就能长成个壮劳力!”
“他平叔,这牛要价多少?”
听人们七嘴八舌地问话,柳平一边松解牛绳,一边呲着牙朝陈氏抬下巴,“你们就能说些屁话!我倒是想买,有那闲钱吗?这是人家陈嫂买的!”
大伙儿一顿,更是惊讶了,以前这家连个鸡蛋都吃不起,俩孩子馋急了,就爬树顶上摸鸟蛋这不知不觉的,竟都有钱买牛了?!
“玉枝,真是你买的啊?”
“我看啊,这牛少说也得值个三五两!”
“切!你识不识数?人家大成子家那头牛,半截身子都埋土里头了,还冒六两呢!就这么大的小劲牛,没有七两绝对拿不下来!”
“这么贵?!”
“行啊玉枝,你这挣大钱了!”
一个个围着陈氏闹哄哄地说个不停,直叫陈氏头疼,“嗐!听他平叔胡咧咧,我能挣啥大钱?这是家里人口岔伙买的!”
陈氏背过身朝柳老爷子暗暗使了个眼色,“是吧爹?”
“对!这不刚收了粮食,加上老大老二去年做工挣了几个子,就合计着干脆几家平摊,买头牛吧!省得一天天累死个人了!”,柳老爷子立马会意。
这人不能露财,露财了就得招来歹人,比如春花婶子家的事,就是个典型的案例。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这做吃食营生再挣钱,也不至于挣这么老多!”
“柳叔合计的对!这钱啊不在这头花,就在那头出,总也留不住!倒不如买头牛,往后种地轻快多了!”
“玉枝,咱两家以前可真相好,过两天秋耕,要是你这牛闲下来,可借我家使使啊!”
“大白天的说啥梦话?这是几家岔伙买的,玉枝家不用,老大老二的还能不用?老老实实刨你的地去吧!”
......
直到小牛被牵进了老宅,村头的议论声也没停下。
毕竟柏柳村在过去近十年里,就只有柳平这一户养牛的,哪怕加上年中,柳大成家里添置的那头,总共也就才两头牛。
所以,人们大感惊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原以为这买牛的事儿,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
却不想除了杀牛的律法之外,还有专门针对买牛的。
原来在古代,买牛就跟家里生娃一样,得给牛落户口。
好笑吧?
柳依依也觉得好笑。
以前她看过一些历史方面的书,倒是知道耕牛作为重要的农业工具,在古代地位极高,不能随意宰杀。
只是,她还真没听说买了牛,需要上户口的......
真是长了见识。
好在落户不难,陈氏只跟柳正良说了一遭,柳正良就帮着办妥了。
不过,因为陈氏独立了门户,丁籍不算在老宅这儿,所以这头牛,只能落户在原先的土屋。
好在只是走这么个流程,平日里倒是不拘养在谁家。
落户以后,柳老爷子就紧着时间想要调教小牛。
结果,这头牛就跟成精了似的。
根本用不着柳老爷子费力,嘴一张,让它往前走就往前走,停下就停下,退后,转弯,掉头,也全都不在话下。
真把柳老爷子看神了,巴不得马上拉着牛去地里劳作两亩。
柳依依提醒他,“阿爷,既然这小牛听训,干脆套上板车,试试它能不能拉车吧?要是能的话,明天就让我哥赶车,我就不坐平叔的车了。”
柳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对,这头牛的紧要任务,是得学会拉车,好去镇上送货。
就赶紧带上牛鞅子,牵着小牛,去了陈氏一家原来的住处。
土屋。
以前从陈家拖回来的板车,就竖靠在草棚边上。
柳文成拖过来,柳老爷子就开始往板车前面栓系绳子,而后又将牛鞅子套在小牛脖颈处,没一会儿功夫,牛车就套好了。
柳老爷子把牛绳递给柳文成,“你赶出去试试。”
柳文成答应一声,从阿爷手里接过牛绳,就拉着小牛往院外走。
这小牛可能是自在惯了,冷不丁脖子上面拘了重量,不太适应,竟一步也不走,拽都拽不动。
见他磨蹭半天,小牛一步未动,柳依依纳闷道:“大哥,娘说你以前赶过牛车的,这怎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