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人亢奋地睡不着觉，就有人愁苦地睡不着。

    五阿哥终究还是没能顺了欣荣的意回不来，还是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给送回了五阿哥府。

    欣荣和观保福晋刚回到府上，等待许久的小厮立刻焦急地禀报了现在的情况。

    “福晋，老夫人，五阿哥回来了，只是他受了很重的伤，福晋您快回去瞧瞧吧。”

    “回来了？谁把他送回来的？”欣荣很是震惊。

    小厮没听出欣荣话中的不对劲，低头答道：“是街上的百姓们，看到阿哥晕倒在路边，这才一起将他送了回来。”

    听到这话，观保福晋略带深意地看了欣荣一眼，小厮刚刚并没有说五阿哥是被送回来的，她怎么知道是被人送回来的？

    知女莫若母，结合小厮的回答，观保福晋瞬间对现在的情况猜了个大概。

    一时间，福晋是又欣慰，又无奈，她闺女好在不是个傻的，但好像又太过心软了，不够干脆利落。

    这事若是让她知道，定是要趁他病要他命的。

    “好了，欣荣，五阿哥回来是好事，额娘陪你，咱们快去看看他。”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也给他开了药，只是五阿哥实在是伤的有些重，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太狠，甚至经脉被毁，近乎半个废人了。

    看他这般狼狈模样，原本就甚是不满意五阿哥的福晋这下更是看不上他了。

    这样一个废人还回来做甚？还不如死在外面，死了倒干净！

    “五阿哥，实在不是我这做岳母的不近人情，你瞧瞧你这折腾成这样，受累的还是我们欣荣啊。”

    “公主和景王大婚这样大的事你都不回来参加，把烂摊子全都丢给欣荣一个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五阿哥，我知道你深爱那位小燕子姑娘，我们家和欣荣也从来没阻止过你吧？但你为了一己私利十数日不归，是不是太任性了些？”

    “你去找小燕子，可找到了？不还是自己把自己折腾到一身伤回来了？小燕子也没跟过来照顾你吧？五阿哥，你能不能看清楚，这么大个人了任性也该有个度。”

    “你闹的这事是正好赶上了璟言公主大喜，皇上高兴这才没追究，若是搁平时，你又要挨罚呀！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难道就真的就这样不求上进了吗！”

    观保福晋骂了个痛快，却完全忘了小燕子能和五阿哥闹到这个地步也是有她的几分原因，不过在场之人没人在意，甚至连五阿哥自己也不在意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小燕子离开的痛苦中，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小燕子不要他了，巨大的悲伤充斥着他，以至于五阿哥什么都不能在乎了。

    甚至连身上的伤痛都没感觉了，心已经足够痛了。

    这条命，萧叔父愿意拿去就拿去。

    看五阿哥这呆滞的模样，观保福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打坏了脑子，小声询问采莲。

    采莲皱着眉，轻轻摇头。

    大夫一开始说五阿哥可能好几天才会醒，结果刚走他就醒了，但是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确实是像被打伤了脑袋傻了的样子。

    但采莲不敢说，“福晋，妾刚刚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想来很快就来了。”

    可大夫来看了看也说五阿哥并没有伤到脑子，至于为什么不说话，大夫十分肯定，“他的耳朵和嗓子还有脑子都没问题，不说话可能是不想说。”

    “不想说？”

    “五阿哥情绪不太稳定，想来最近是遭遇了巨大的打击，一时走不出来，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老夫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欣荣挑眉，五阿哥的心药是小燕子，可小燕子已经跟着叔父叔母离开了。

    而此时五阿哥的心药跟着叔父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时停下了。

    小燕子从上了马车后就一直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后面发呆。

    她看的是京城的方向。

    这一路小燕子在想，她在京城过得那几年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做了一场梦？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她连一丝一毫能带走的都没有。

    原本还打算在走之前她去会宾楼和柳青柳红道别的，但想到柳青柳红应该不会欢迎她，也不会为她找到亲人而高兴了。

    她因为执着和永琪在一起，她伤害了自己的朋友，并且也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因为假冒格格去了宗人府又嘴上不饶人，她失去了最在乎的武功。

    因为识人不清，她被最爱的人伤的最深。

    她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武功，失去了爱人，甚至可能不久之后也要丢掉性命了。

    这是她为自己冲动任性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