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堂姐看到领班发给她的资料时，一宿都没敢入睡。曾经自觉牢固的枕边人，竟是一个笑话。

    直到天空中的一缕阳光直破苍穹之时，她才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迎接那一缕柔光。

    往日种种，不过就是人生的经历而已。她也曾少女怀春，幻想着与自己心爱的人白首相约，执手百年。

    想来，总是造化弄人。

    “笃笃......”

    一个小孩子的哭声传入耳边，堂姐回过神来，激动地迎了上去。

    “你孩子已经给你抱过来了，想必你背后的人很厉害。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老公这边找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孩子在被妈妈抱在怀里之时就已经安静下来了，堂姐流着泪呆呆地看着她。

    “谢谢您，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过，我几点就把孩子送回去？”她看着面前这位护士问了问。

    她眼里尽是鄙夷，语气不是很耐烦，“等会我会过来抱孩子回去，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之后，她碎碎念地走了出去，“背后有这么大的一棵大树，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冤家，真是冤孽啊！”

    ......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突然疼晕了过去。龙吟跟底下的人都乱了阵脚，尤其是神五，顶着仿佛十二道天雷般的压力，颤颤巍巍地把我推进手术室。

    龙吟紧张地盯着“手术中”三个字，心神不宁地闭着眼睛。

    “主子，您请放宽心，夫人有神五在，不会有事的。”领班从来没见过龙吟这个样子，他不再高高在上，仿佛一下子掉下了神坛，如凡夫俗子般患得患失。

    龙吟此刻的心境，无人知晓。

    如今想起来，不知是哪一世的轮转。那个时候，她也是面临生孩子，结果就在他马不停蹄赶回来之时，她已经离世。

    那个时候，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跪倒在雨夜里，“为什么？就晚了一步，为什么会这样？”

    此后，他在天上地下找遍，她的魂魄不知去了哪里。他站在奈何桥边等待，这一等就是千年光景。

    佛光之下，他跪在佛祖座下，佛问他：“此心可悔？”

    “不悔。”他仍旧倔强，不肯屈服。

    佛祖叹息，“心中现万法，万法一念中。当下悟道，她何不归？”

    “世尊，恕弟子愚钝。”

    “你不是不懂，你是不想懂。不过是一步之遥，罢了，随你。”

    见他不再回应，佛又道：“时候一到，但由不得你了。”

    随着佛光消失，龙吟仍旧驻立于树底下，守向那不归路。不是他不悔，是他必须要带她回去。世间五浊，一念苦，念念苦。

    放眼三界，他早已悟道。只是，菩萨渡众生，在于一个缘字。

    他和她，岂是一个“缘”字能了的。

    ......

    手术室里，我被迫魂魄分离。我飘在高处，看着世间种种苦相，眼泪不由得一落再落。

    突然，天空五彩斑斓，于云层深处，有佛祖的影相现前。那一刹那间，我猛地一念清静，此前每一世都现于脑海之中。

    我哭着匍匐在佛祖的脚下，“世尊，弟子知错了。”

    “唉！清灵，你让本座等你许久。”佛祖发出声声叹息，“千年不见，你可明白？”

    “我......”当年不过一点无明，直堕九霄，人生多世，轮回苦痛，受尽爱恨情仇之苦。

    “你还是不明白。清灵，你也让青宁受尽人间苦楚，永世不得解脱。”

    “青宁？他？他竟也执着如此？”我不由得啜泣着，一时间浊气化无，我变得轻盈无比。

    “清灵，龙身不过化身，你当初不该生出执念。你既然下堕，那便去了缘吧！”

    佛祖伸手一扬，声音透过九霄传入我的耳朵，“清灵，待你回归之时，菩萨现身。”

    一念之间，我的神识又回归到身体之中。我看着眼前着急的龙吟，猛地周身疼痛起来，我蹙起眉头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这里不是手术室吗？我刚才不是没有看到自己那个样子，这就是世间的苦相吗？

    龙吟见我脸色苍白，赶紧叫来神五，“悦悦很难受，你赶紧给她打麻醉。”

    神五很少见到龙吟如此慌神，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照办了。

    “先生，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要不要看一下少主？”

    出生的是一个男孩。孩子才出生，那出众的五官就惹得接生的医生护士都抢着要抱，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

    龙吟看了一眼护士手上抱的奶娃娃，疲惫地眯了眯眼，“先把他放在悦悦的身旁躺着，我估计她醒来是要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