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
到底是她教得不对,还是她的血脉本就是如此。
那头,知意被奚应雪支使开,趁夜便去了云芷院。
“二姑娘,大姑娘在庄子上受苦,您却在家中享福,如今大姑娘回府您还如此不给她脸面,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知意义愤填膺地在院子外叫骂,梧桐怒气冲冲出来,两人推搡扭打着进了屋子。
一关上门,方才还泼辣得不行的知意立刻跪下给奚应芷磕了个头。
“奴婢多谢二姑娘大恩,若不是二姑娘赏奴婢银子傍身,奴婢只怕早就死在庄子上了。”
原来奚应雪所在的庄子环境恶劣,奴才也刁蛮。
两人过去之后,那些下人只让她们住了个屋子,别的就不管不顾了。
奚应雪又是个懒的,两人平日的饮食起居她一概不管,全都要知意来劳作。
饶是知意手脚麻利,一开始也累得病了一场,烧得晕晕乎乎的,差点就见了阎王爷。
奚应雪拉着她的手掉了几滴眼泪,旁的却什么也没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还是知意咬牙掏了一大块银子给她,求她叫大夫来救自己,又再三承诺日后会当牛做马报答她,奚应雪方才为难地点头。
却也没叫大夫,只将那银子给了庄子的庄头,让庄头打点。
听到此处,奚应芷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没想到到了庄子上那种地方,奚应雪还是如此天真得不理俗事,银子这种东西也能透底给这种不知深浅的人。
庄头知道知意手中有银子,只会更加无孔不入地压榨她。
到得这一刻,奚应芷发现她已经没法给奚应雪加以任何善意的揣测。
知意说着也掉起了眼泪,“那庄头接了银子,叫赤脚大夫给我开了个方子,我吃了后昏昏沉沉睡了几天,许是贱人命也硬,就这么撑过来了。”
奚应芷下意识握住她的双手,“是你的命太珍贵,连老天爷都叫你好生活着。”
知意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泪擦干,“姑娘说得对,奴婢已经死过一次,日后定要好好活!”
见奚应芷笑着看她,知意情绪也平复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过那庄头拿了银子,也偶尔给大姑娘一些便利,只是更加搓磨奴婢而已。后来,那姓宁的书生寻了过来。”
奚应芷挑眉,他们果然在庄子上有过接触!
知意面上忽地露出难言的羞耻,“宁书元自打知道了大姑娘在庄子上,便也在庄子附近寻了个住处,只说要陪着姑娘。
刚开始姑娘只是和他隔着院子说说话,到了后来,宁书元便总是夜里翻墙进来,和姑娘待在一个屋子里,第二天早上才走。”
她虽说得含糊,可奚应芷和梧桐都听得面色发红,眼神飘忽。
知意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匆匆转了话题,“所以大姑娘对宁书元愈发信任了,这次回府,特意将宁书元一家人也带了回来,让他们在客栈住着了。”
奚应芷神色怪异。
没想到奚应雪如此长情,那个宁书元可是连男人都算不上了,她还……
难道,是真爱?
奚应芷被这个念头激得打了个冷颤。
硬生生让自己别往那处去想,这才开口道:“若依你来看,宁书元接近大姐姐为的究竟是什么?”
知意迷茫地摇头,“宁书元和大姑娘接触时,总是不叫奴婢伺候。不过……”
她忽地想起什么,语速快了几分:“大姑娘前几天和宁书元说了话后心情便很好,叫奴婢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而后到了晚上又问奴婢如何刺绣,奴婢瞧见她在做一双男人的鞋子。”
奚应芷又惊了。
奚应雪素来看不上这种做小伏低的做法,在她心里头,她便是天下最与众不同的女子,别人天生就该捧着她,谁配让她亲自动手来付出?
如今对宁书元如此殷勤,这么看来,她能够回府多半是宁书元出谋划策。
可就算宁书元帮了她,绣一个荷包聊表感激就行了,做鞋子,也太过亲密了吧。
她生下来这么多年,连姚轻黄和奚松都不曾得过她一星半点的针线,如今却殷勤地为一个男人如此付出。
而且,还是一个不算男人的男人……
许是她神色实在怪异,屋子里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
奚应芷抿唇收敛了表情,又平复了一下心绪方才笑道:“大姐姐是个知恩图报的。”
这话一出,换成知意和梧桐神色怪异了。
奚应雪知恩图报?这真是奚府最大的笑话。
奚应芷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含糊着岔开话题道: